闹哄哄的人声中,卢长宁低下眼睛吃茶。
那份国仇虽远得不像与他相关,但这个朝廷的人要内斗,他也乐得助一臂之力。况且活在世上,谁愿背着个见不得人的身份?既眼下有难得的机会,他自然得抓住。
他没有害人的心思,只不过,是为自己谋条出路罢了。
但今天来,他是想嘱咐她?提前奚落她?还是……只想看看她?他脑子里也一团乱麻。
不久后粥喝完,随行的王府仆从特意打了伞来接,沃檀便跟卢长宁说了辞字,走出茶馆。
茶馆檐下,望着沃檀的背影,卢长宁视线有些僵冷。
雨线之中,他喃声问:“你说她会怎么选呢?是要她那位夫婿,还是……阿兄?”
“呵呵,这……属下也不清楚。”乌渔干笑两声,抚着肚腩打了个饱嗝。
而相近时辰,帝寝的门打开,五皇子从里头走了出来。
如同失了魂似的,他直撅撅地便要往外走。冯公公“哎唷”了一声,忙给他打伞:“五殿下慢着些走,小心淋着您。”
五皇子从怔忡里头被唤出来,伸手去接那伞:“有劳。”
“老奴找人送您回去?”冯公公虾着腰,毕恭毕敬。
五皇子摇了摇头,似乎连多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独自撑着伞,便一步步下了阶。
等他走得远了,身影慢慢消失在雨幕里头,冯公公才打直了腰,长叹着摇了摇头。
有什么好想的呢?其实犹豫本身,便意味着不信任,更意味着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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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旱雷,带来连日的秋雨。
这天照旧察看过下元节的祭祀品后,沃檀往寝居回。
刚走过抱厦,眼睛随意一瞟,能看到那些被安进来的探子明显警觉许多,防着人,也守着人。
她和田枝说笑着,二人行若无事地走了过去,迎面碰见涂玉玉。
涂玉玉愁着张脸,右手一直在大腿旁边上下搓弄,猥琐得不像样。
“嘛呢呆怂?”田枝看不过眼,拧眉问他。
涂玉玉苦着张看来,哀哀欲泣:“我手长痔疮了……”
听他舌头拌蒜,田枝白眼一翻:“那找人割了吧,横竖留着是好不了了。”
涂玉玉差点被吓出个好歹来:“这,这么狠吗?我这手,我……”
撇他俩人斗嘴,沃檀兀自进了寝房里头,便抱了册话本子躺去摇椅上头,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过会儿有脚步声近,白净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抽走沃檀的话本子。
景昭翻了两页,瞬间脸黑如墨。睥着眼儿看她:“你那些个要人命的手段,就打这上头学来的?”
这股子哀怨的可怜劲儿哟,沃檀当然知道他在指什么。
坏笑在她眼眉间蔓延,再慢慢爬进她的笑声里头:“我听说那样子憋得越久,以后才越厉害,不然迟早三下缴货,五下塌腰,所以我绑你那里,也是为了咱们的将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