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汉臣二话不说,牵着他的手就去了。我坐在房间里,从精致的沙发椅上抓起一个坐垫抱在怀里。李汉臣是怎么样从一无所有变成现在这样身家不菲的?我原来以为他也就是有几条破烂飞船,在偏僻航线上干干小规模走私。现在看来是我低估了他。唔,这么看来他那张卡片上的金钱也肯定仅是一小部分了。有钱没有什么不好,起码儿子就对这条船兴趣浓浓。乔乔倒了杯水给我。它是最最平静的一个,无论是在寂寞的小行星上,还是在这艘豪华的大型飞船上,对它来说没有任何区别。屋里什么设备都齐全,我站起来,为自己放音乐听。他们去了很久才回来,儿子显然开心,脸红扑扑的,一见我就冲过来,抱着我连声说:&ldo;妈,妈,你不知道,那可有意思了!&rdo;我不知道吗?我知道的,因为你开心,所以我就知道那一定很有意思。我抬起头,李汉臣看着我笑:&ldo;你应该一起去,小白会更开心。&rdo;&ldo;还要走一路呢,机会有的是。&rdo;他点点头,然后把手伸向儿子:&ldo;来,我们该坐下了,飞船这就起航。&rdo;我们三个并排坐下,儿子坐在中间。安全装置缓缓升起,将我们罩在其中。起飞时候可以感觉到轻轻的颤动,非常细微,说明飞船动力以及性能都十分优越。我微微侧过脸去,李汉臣也正好转过脸来。四目相对,他朝我一笑。我面无表情的把脸转开。儿子坐在中间,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过于兴奋,抓着我的手微微颤抖。&ldo;妈妈。&rdo;&ldo;嗯?&rdo;我问他:&ldo;什么事?&rdo;他只是笑,然后又喊:&ldo;爸爸。&rdo;&ldo;唔。&rdo;李汉臣也答应了一声。儿子什么也没有说,我发现他一只手握着我,一只手握着李汉臣。看起来他已经不再象昨晚那样紧张不安,患得患失了。中午我们在一起吃午餐,乔乔做的。它的手艺相当不错,四菜一汤做的清淡美味。李汉臣在它圆圆的顶盖上摸了一把,笑着说:&ldo;唔,机器人也不可貌相啊,没想到你这么能干?&rdo;乔乔激动的声音都发抖了,吱吱的说:&ldo;多谢夸奖。&rdo;得,这么久以来我都没发现乔乔还有花痴的潜质‐‐话说它也没性别呀。花痴分不分性别?也许是和我在一起待久了,所以乔乔才变成这样的?可就算是少女时代,我也从来不这样……&ldo;妈妈,下午我们去游戏室好不好?爸爸说船上有个很大的游戏室。&rdo;我看看李汉臣,他舀了一碗汤放在儿子面前:&ldo;唔,不光游戏室。这艘飞船当时设计的时候弄了许多娱乐功能,虽然一直没启用,但是也没有拆掉改掉。&rdo;他侧过脸来说:&ldo;还有件事。我有个朋友,把孩子托付给我照料一段时间,我们路过前头的pg中心星球停一下,接他上船一起回去。&rdo;&ldo;唔?男孩还是女孩儿?&rdo;&ldo;男孩儿,和儿子同岁。&rdo;我点点头,儿子却很感兴趣:&ldo;和我同岁?他叫什么?&rdo;&ldo;叫于昕,他身体不是太好,你能不能帮爸爸好好陪陪他,照顾一下他?&rdo;儿子拍着胸脯应承:&ldo;没问题!我可以教他玩游戏!&rdo;我低头吃菜。儿子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他特别擅长精熟各种游戏,这是在小行星上逼出来的,没办法。他飞快的吃完,然后跑开去洗手擦嘴换衣服。李汉臣放下筷子,问我:&ldo;还有件事想和你说。&rdo;&ldo;什么?&rdo;我抬头。他还有什么说的?看他的表情很郑重……难道?难道他说他单身其实是骗人的?难道,刚才他状似不经意提起的孩子……总不会是他的私生子吧?&ldo;你那是什么眼神?&rdo;他从口袋里掏出样东西递给我,有些心不在焉的说:&ldo;你别是想歪了。这是给你的卡,里面的钱你可以随便用。&rdo;我接过来,不过现在我也没有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了。我习惯性的道了声谢,他只是笑着说:&ldo;应该我谢你。我还以为你肯定要钱权一把抓呢,多谢你还给我留下这么大余地。&rdo;要看他的财产金额不过是那会儿一时兴起,他倒是认真起来了。我睡了半下午,儿子则在外面玩了一下午,晚上再吃饭的时候,好几个人名从他嘴里蹦出来,大个子的齐叔叔,戴眼睛的魏叔叔,还有花白头发的宋伯伯。没天理,我还在担心他不适应,他却已经适应的这么良好。儿子的兴奋和开心不是假装的,临上船前一晚那个紧张的惶恐的孩子不见踪影了,我又是欣喜,又觉得有点惆怅。他害怕人群,我当然担心。但是他那么快就融入进去,又让我觉得有点失落。孩子渐渐长大,就会与父母越来越疏远。他有自己的世界,自己的生活。这一天显得格外漫长,儿子好不容易才肯上床,我觉得自己的腰都快要直不起来了。我扑倒在床上,翻一个身,再翻一个身。听到脚步声走近,我没动。&ldo;别出声。&rdo;我抬起头,看着站在门边的人。他靠着门,拿着两个酒杯,递了一个给我。我翻身坐起来,他在我身边坐下。轻轻碰杯,我看着酒杯里晶莹的金黄酒液,说:&ldo;我还记得呢。&rdo;他说:&ldo;是,我也没有忘记。&rdo;刚见面的时候他说的就是这句话,只是那时候我们可没有现在这样融洽友好,他勒住我的脖子,差点儿把我骨头都勒断。那会儿他就在我耳边说:&ldo;别出声!&rdo;&ldo;我很高兴。&rdo;&ldo;什么?&rdo;&ldo;你还没忘记,我很高兴。&rdo;我喝了一小口,觉得有点好笑:&ldo;你什么时候不高兴了?我可看不出来,你这笑一直不就是长在脸上的。&rdo;他揉揉脸,嘴角垂下来:&ldo;喏,总要应酬,习惯了改不过来。不过,你更喜欢我对你横眉冷对?&rdo;我笑:&ldo;那倒不用,还是就这么着吧。&rdo;我把酒杯放床头柜上,坐正了身说:&ldo;好,这会儿你有时间的话,我们来好好聊一聊。我有许多事情想问你。&rdo;他往后一靠,说:&ldo;你今天比昨天要好说话了,昨晚睡的很好?&rdo;我摇头:&ldo;正相反,昨晚我睡的一点不好。&rdo;&ldo;想问我什么?&rdo;我看着他的眼睛:&ldo;你当初究竟为什么要逃命?&rdo;他微笑:&ldo;我也知道这问题你肯定会问。来,我这里有两个备选答案,两个都是真实的,但是都不完整,你想听哪一个?&rdo;这人就不会正面回答问题?好吧,他绝不象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和无害。&ldo;那又有什么不同?&rdo;&ldo;一个是我的身世,一个是我逃亡的原因。&rdo;他说:&ldo;你要听哪个?&rdo;我没犹豫:&ldo;第二个。&rdo;&ldo;争家产,兄弟阋墙。&rdo;我眨眨眼。&ldo;完了。&rdo;他说:&ldo;就这么多。&rdo;我摸摸额头,温度正常。那就是他不正常。好吧,他从来都是个看起来很正常的人。&ldo;你争输了?&rdo;他语气轻松,听起来总象是在说别人的事:&ldo;赢了就不必被追杀了。&rdo;&ldo;那现在呢?&rdo;他说:&ldo;现在什么?&rdo;&ldo;不再被追杀了?&rdo;&ldo;唔,前一阵得到消息,他似乎是中风了。&rdo;李汉臣说:&ldo;不过我现在对那摊子家产也不感兴趣了。你放心,我的财产养活老婆孩子还是没问题的。&rdo;我点头:&ldo;我相信。&rdo;有一点冷场,两个人一时间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问:&ldo;你呢?你当时逃什么?&rdo;我看看他:&ldo;你猜呢?&rdo;他摸摸下巴,一副估量的表情看着我:&ldo;你这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凶犯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