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倦离他太近了,敏锐的发觉向导的反应,甚至连呼吸都粗重了一些。
“还有被打断的手和腿,在没有正确接骨的情况下长成了畸形,可能需要重新打断,然后再接骨正形才能长好。”
只是这对于伤痕累累的哨兵来说,实在是太过残酷的酷刑,哨兵低着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死死的咬着牙关。
空气陷入了焦灼,没有人说话,很久以后才听见哨兵沙哑的声音:“那,腿了?”
他的眼睛低垂着,手掌握得非常紧,声音艰涩,仿佛等待着什么判决。
还能行走吗?
医生露出为难的神色:“腿上的伤太严重了,或许。。。。。。需要先接骨以后再看。”
医生的措辞很谨慎,他不敢说出保证,因为这样的伤势也是他从医以来生平仅见,他不敢把话说绝,想再给哨兵一点希望。
哨兵听见他这话却突然笑了一下,面部肌肉的走势有些抽动,咽喉里发出嘶哑的几乎不像是人类的所能发出来的声音,轻轻吸了口气。
“我下半辈子都只能在地上爬,是吗?”
“不会的。。。。。。”医生没有回答,薄长烬抢先开口,他的喉咙剧烈的滚动了一下,手掌几乎在发抖,他几乎能感觉到哨兵在听见诊断后整个人的灰败。
他把哨兵小心的放下而后和医生走出去,动作轻柔而缓慢,哨兵没有任何反抗。
在酒馆走廊外医生拿出了手中暂时能找出来的药和针剂,有针对哨兵的镇定剂和麻醉剂,最后拿出来的是止血药和纱布。
“他身上还有其他的伤口吗?”向导整个人再次紧张起来。
“把肩膀上的伤口包扎一下吧。”医生摇摇头,看着向导的肩膀递上一片纱布。
向导的肩膀依然在汩汩流血,只是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哨兵身上,仿佛忘记了自己的伤痛。
医生只是一个普通人,然而在这个镇子里待的时间太长,接触的哨兵也不计其数,思索片刻皱着眉头道。
“哨兵的五感敏锐,引起哨兵失控的原因也多种多样不一而同,有时候是白噪音,有时候是过去的经历以及心理因素。”
“他好像非常抵触别人的接近,刚刚关门的时候他又似乎很是紧张,这可能是取决于他的经历,”医生停顿了一下,有些不太确定的道,“他是不是曾经被抛下过?”
只是这句话一出来薄长烬整个人都仿佛愣住了,瞳孔骤缩,像是有什么千斤重的东西压在心口,让他喘不过来气。
一直到医生走后薄长烬靠在门扉上,手指紧紧的抓住门把手,却始终没有勇气打开。
是的,哨兵被抛下过。
被自己抛下,在十年前,他为自己出生入死,竭尽全力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的时候,自己抛下了他。
空气都好像变得沉重起来,他对着那轮月亮,很久才找回一丝力气推开了门。
哨兵枯躺在原地,像是失去了灵魂,空落落的眼睛像是深渊,如果不是心口的起伏会让人怀疑这已经是一具尸体。
向导一步一步走过去半跪在哨兵的床前,他温暖的手包裹住哨兵畸形的手指,用额头抵在他的掌心,嘶哑的声音几乎是从胸腔溢出:“我会治好你的。”
不惜一切代价。
这是一个郑重的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