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青的出现,和他的离开一样突然。
那天,阳光明媚。尽管属于今年的第一股强劲寒流让温度不再那么适宜,但阳光还是很明亮的。
踞坐在有着硕大落地窗的琴房里,夏竹颜正在筹备着自己的钢琴学校。正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忙的怎么样了?”
她仿佛被施了魔法一样的,通身僵住。
蓊不敢做任何动作,也不敢回头去看。
只有心扑通扑通的乱跳,却也只能小心翼翼的用思维去验证着这到底是不是梦。
这是夏竹青的声音。暌违了这么久的声音。
在确定这是个大白天,而她也不是在做白日梦的时候,她才倏然抬起头,猛的看向了声源,好像她看晚了,那人便会凭空消失一般。
的确是夏竹青。
他穿着他最喜欢的黑色夹克,装扮的平凡无奇的就那么站在那里。阳光正好洒到他的脚面上。他没有穿鞋。
这是他多年的习惯。
进入琴房,他永远都是只穿着袜子的。
这是母亲去世前对这个调皮的男孩子的要求。
他一直都记得。
夏竹颜发现自己失了声。
好多话要说。埋怨的,感性的。
可是话到嘴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脑子乱极了。
人生还真是无法预知的巧克力盒,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会是什么味道。
这些年,他们两个都经历了太多的成长,所以,眉宇之间,他变了很多。
和当初离开的时候,天壤之别。
兄妹俩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直到夏竹颜先开了口。
“总算舍得回家了?”
夏竹青点点头,轻声道:“回来晚了。对不起。”
一种液体是苦的,可是夏竹颜现在却觉得这种液体,偶尔也会是甜的。
至少她现在唇角尝到的就是这个味道。
“……晚了,总比一直离家出走的好。真是个不乖的孩子。”她的声音哽咽着,颤抖。
夏竹青再次点点头。
这次他没再回话,而是箭步走过来,紧紧的抱住了他。
她终于在他的怀抱里,像个孩子似的肆无忌惮的哭了出来。
这是她的家人。她无论怎么苛责他,或者要求他,都不会觉得负疚,觉得有欠债感。她只有在他的面前,才会有最自由的权利。
她感觉到夏竹青一向稳妥的手,就算是握着枪也很稳妥的手,这个时候,在她的发顶上,也抖的厉害。
他也很激动。她知道。
这些年她承受多少,他都知道。而因何而来,他更知道。
若她受一份身的煎熬,他的心,便会煎熬多上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