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宁国府,还没踏进贾敬的院子呢,就已经听得哭声一片了。
方氏心情沉重,这位没了的韩姨娘在府里也算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自从宁国府贾敬的原配赵氏早年因病去世后,贾敬身边的三个姨娘就只留了韩姨娘一个。
平日里照顾贾敬的饮食起居也十分尽心。
年初的时候听闻她有了喜,贾母还很是替她高兴了一阵,甚至觉得如果她能生个儿子,劝说贾敬把她扶了正也不是不行。
没想到韩姨娘终究是没这个福分啊。
方氏敛了敛心神,走进院子,在众人的哭声中,还夹杂了几声婴儿的啼哭,这应该就是韩姨娘用命换来的那个孩子了。
方氏先去看了看孩子,是个女孩,瘦瘦小小的,十分惹人怜爱。
这会子家里乱作一团,也没人顾得上她。
还好有提前请好的乳母,这个时候也就只有她还记得照顾这位一出生就没了娘的孩子了。
方氏又去看了贾敬,只见他呆呆地坐在窗前,任凭窗外的寒风兜头兜脑地吹着他。
方氏见状,叹了口气,走过去把窗子关上。
“打开。”贾敬面无表情地说道。
方氏劝道:“大哥哥,人已经不在了,你要节哀啊。”
“打开。”贾敬又重复道。
一旁默默站着的贾珍冲着方氏摇了摇头。
方氏无法,只好把窗子重新打开。
“大哥哥,我知道你心疼韩姨娘。
但是现在人已经没了,你这样只会把自己折腾病了啊。
韩姨娘知道了也会难过的。”
贾敬还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方氏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贾珍小声说道:“自从听到姨娘没了,我爹就是这副样子,任谁来劝也没用。”
方氏也能想来,这位堂哥平日里本就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乍逢大悲,一时间缓不过来也是有的。
方氏知道这种情况下,再劝也没有什么用,只好先由得他去了。
毕竟这府里还有丧事儿要办呢,总不能让韩姨娘就一直躺在屋子里吧。
方氏只得让贾珍先看着他爹,自己又去了韩姨娘的屋子。
她一进去就闻见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有点恶心。
方氏用帕子掩住口鼻往里走,只见尤氏正脸色惨白地指挥着丫鬟婆子们进行打扫。
尤氏见到她来了,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忙过去拉着她的手,“婶娘,你来了……”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就忍不住捂着嘴跑到一边的马桶旁去吐了个昏天黑地的。
方氏虽也有些恶心,但是情况比尤氏好多了。
她喊道:“快把你们奶奶扶住去。”
尤氏想向她道谢,奈何已经说不出话来,方氏向她摆摆手,让她快些出去,自己在这里指挥着人做事。
虽然贾敬对韩姨娘情深义重,但她毕竟也只是个姨娘,如今又已进了腊月,贾母的意思是快快操办,把人差不多打发了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