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娇娇也一起帮着除草,反正都是队里的,也不管哪块了,拔草也是为了队里。
她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到,“在我的那个梦里,您四个孙子都姓了他的姓。”
“后来日子好过一些了,也没那么多事了,我跟他说,挑一个孩子姓朱承继您的香火,他没同意。”朱娇娇想起梦里的事情来,也就是这件事情,夫妻两个就有些不和了,当时虽然日子好过了,但家里条件还是不好,孩子多,也住不开,母亲都只能住在阁楼上,一把年纪了,天天从那根竹梯子上上下下,没有条件分房睡觉,却再没有共过枕,变成了一人睡一头,这样算来,他们也算是同床异梦吧,等后来条件好了,他们就立马分房睡了。
这件事情哪怕只是她做的一个梦,可这个梦很真实,于她来说甚至很大的程度上是等同于事实,她怎么也没法放下。
不说自己的一辈子,即便父亲早逝,可是在此之前,从来都是认真的教导他,那手字还是父亲教的,他于心何忍。
尽管那是梦,可能梦中人做出来的事情并不是现在的丈夫做的,可她一直没法释怀。
她想到电视剧里的一句台词。
纵然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朱立勤没听女儿说过这件事情,还真不知道是这个缘由,他一时间也有些想不大明白,再想一想,大抵不过是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句话罢了。
而且,那个时候的女儿可不是现在的模样,那个女儿他一直没有教她琴棋书画,想必也不曾教过她一些家长里短?
所以,日子大概也不如现在会过,没有搭上罗科长,也不知道会有三年饥荒,没有做任何准备,家里的条件也不会太好,后来,虽然女儿没有说出口,但也猜得到,他大概过世得很早。
没有他护着,老妻也是没有手段的,从女儿的态度来看,他的那几个亲兄弟想来也不曾照顾过她们,估计女儿家的日子不会太好过,这些他都有想到过,但是他还真的没有想到过,后来日子好了,女婿会不肯从四个孙子里挑一个跟他的姓。
“他怎么说的?”等问出口来,朱立勤才知道,自己也把女儿梦里的事情记在心里当成了真正发生过的事情。
朱娇娇有些嘲讽的笑了笑,“说是都姓了这么久的叶姓了,也没有必要改了。改不改的,都是您的孙子。”
“成忠和成义呢?”朱立勤想起跟自己感情最好的大孙子。
朱娇娇听了这话有些凄然,沉默久久的才说到,“成忠,他是长子,怎么能改姓呢?成义他比现在出生得要晚两年,大概,他,还来不及记得你罢。”
朱娇娇擦掉滚出来的泪珠,没再说话了。
朱立勤过了一会才说到,“没事,那是梦,你看咱们现在的日子过得不一样。以后会好的。”
朱娇娇“嗯”了一声,“我以后会记着不闹别扭了。”
朱立勤原本想要劝说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没法再继续往下说了,有些事情,他可能真的没办法体会到,但是他听了女儿的话,心里却有一些的不舒坦,按照理智来讲,他应该继续劝说女儿。
毕竟日子还长着呢,女儿今年也不过三十岁,按她梦中活到八十三岁,暂且不期盼更久的时光,那也还有足足五十三年的时间,在朱立勤的想法里,女儿更应该抛却一些过往,尽量快活的活着。
可是,就连他不是当事人,听了女儿的话且有一番不悦,女儿是真正做梦的人。
看来事情不临到自己身上的时候都可以很轻松,真要是与自身切身相关了,就又是不一样的感觉了。
父女两个沉默着把这块田里的野草都给拔的干干净净的才罢手。
朱娇娇把拔出来的草给随意的整理了一下搓了根绳子绑住了,虽然家里的猪都已经宰杀了,没有喂猪,但是家里喂的那两头羊也是能吃草的。
朱娇娇让父亲走前面,自己拎着草团走在后面,一路沉默着往家里走。
快到家了,朱立勤停了下来,“你好好的过日子就行,家里有爹爹呢。”
“以后,日子好过了,爹来提这件事,你就别记挂在心里了。”
“好。我等着爹来提。到时候,成忠差不多也娶媳妇了,改姓还是怎么的都容易么。”想到这里朱娇娇又提了一句,“爹,你记得哦,到时候咱们成忠得早点成婚呢。后来限制结婚年龄,成忠结婚都二十六七了。”
“成,这是我记下了。”朱立勤心里原本也压着事,这会女儿说到成忠结婚的事,他也来了劲了,“咱们好好给成忠挑个媳妇,早点挑,从小开始教起,你觉得可行吗?”
朱立勤可能只是随意一说,朱娇娇却上了心,虽然梦只是梦,但她也不准备给自己换儿媳妇,每个亲家她都是是极为喜欢的,大儿子的亲家她最是喜欢,而大儿媳妇的脾气再不讨人喜欢,可是到她老了也还是大儿媳妇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候她到老。
如果她给大儿子和大儿媳妇早点定亲,然后自己也能教一教大儿媳妇,于大儿子和大儿媳妇的将来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这事朱娇娇在心里想了一想,虽然想着跟爹爹商量一下再正式做决定,但她越想就越觉得这件事情不错。
而且因着老门山这一次提前修水库,所以他们家跟亲家也是已经提前认识了,不比她的梦中,在她的梦中,他们与亲家还没有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