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堂,便有个嬷嬷模样的人迎了出来,问她有没有相熟的姑娘或是琴师。
&ldo;久仰柳柳姑娘的大名,&rdo;萧阮一派风流倜傥的模样,拿了一把折扇&ldo;啪&rdo;地打开了,&ldo;想请柳柳姑娘出来一见。&rdo;
嬷嬷的脸色变了变,旋即满面堆笑:&ldo;公子来得太不巧了,柳柳她生病了,这几日都不见客。&rdo;
萧阮怔了一下:&ldo;生什么病了?&rdo;
&ldo;风寒,嗓子倒了。&rdo;
萧阮皱起了眉头:&ldo;那我去探望她一下,说几句话便走。&rdo;
&ldo;这可不行,柳柳病得重,起不了身了。&rdo;
&ldo;你就和她说,是一个姓萧的人过来探望,她一定会见的。&rdo;萧阮耐心地道。
任凭萧阮好说歹说,嬷嬷就是不答应,反倒往外轰人:&ldo;你这公子是怕是来砸场子的吧?怎么胡搅蛮缠?不见就是不‐‐&rdo;
&ldo;哐啷&rdo;一声,一张桌子被掀翻了。
眼前寒光一闪,蔺北行拔出了腰上的佩刀一掷,那刀尖&ldo;扑&rdo;的一声闷响扎入了木柱中,刀柄犹自颤动。
&ldo;见不见?&rdo;蔺北行一字一句地问,目光森冷地看了过来。
嬷嬷吓得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半晌过后,连滚带爬地跑了。
没一会儿,有个徐娘半老的中年妇人出来了,她的容貌清丽,举止端庄,从容地上前见了礼:&ldo;两位公子,我是天音馆的林馆主,是我怠慢了,里面请,容我细说。&rdo;
到了里面,林馆主不再隐瞒,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ldo;不是我们不让你们见柳柳,实不相瞒,柳柳她跑了。&rdo;
这天音馆是一位从宫里出来的乐师开办的,除了靠馆主买一些颇有天资的孩童培养之外,还收容一些被官府朝廷处置牵连的罪臣之后,这些人都是入了官府的罪籍的,一旦进了天音馆,没有意外便终生不得脱籍,柳柳便是其中之一。
她原本也是罪臣之后,姓何,柳柳是她的化名。全家被抄斩时她不到十三,这才幸免一死,又得人疏通了关系,没有被罚往青楼,而是来了天音馆。
她这一逃,若是追究起来,整个天音馆都要受到牵连,所以馆里便以生病的名义暂时把这件事情压了下来,盼着能拖到她回来的那一天。
&ldo;柳柳留了一封信,说是萧府的大公子在江南出了事,萧家大公子对她情深意重,她很后悔一直瞻前顾后对他不假辞色,一定要去找到他,告诉他其实她心里是喜欢他的。要是有幸能活着,她一定会回来报答我们,要是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rdo;林馆主唏嘘着道,&ldo;这孩子真是烈性,倒是也让我有了几分佩服,能帮便帮她一把。你们既然和她相识,一定也不会去告密吧?&rdo;
萧阮整个人都呆了。
此去江南,路途千里,柳柳这样一个弱女子,能走得了多远?
&ldo;她……走了多久了?&rdo;
&ldo;十多天了。&rdo;
算了算时间,应该是那天在杏林酒楼撞见萧阮的第二天,柳柳就走了,这样的话,怎么都追不上了。
萧阮的胸口一闷,心里后悔万分。
那天真的不该嘲讽了柳柳几句,要是柳柳在路上出了点什么意外,她要抱愧终生。
从天音馆里出来,萧阮有些闷闷不乐。
看着她眉头轻蹙的模样,蔺北行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揉成了一团,忍不住开口安慰:&ldo;别担心了,她既然敢以一个女子之身逃出京城,必定是有所准备,没听那个林馆主说的吗?这姑娘向来聪慧,行事缜密,不会出什么事的。&rdo;
萧阮摇了摇头,闷声道:&ldo;你不懂,要是我哥出了事,她也不会独活。&rdo;
&ldo;你哥平常看起来一副干练的模样,怎么连喜欢一个姑娘都拖拖拉拉的?&rdo;蔺北行轻哼了一声,意有所指,&ldo;要是我喜欢的姑娘,一定志在必得,先抢回家再说,别的有的是时间慢慢磨。&rdo;
&ldo;匪类!&rdo;萧阮瞪了他一眼。
话一出口,萧阮猛然觉得这两个字有些耳熟。
两人初相识时,萧阮被劫上马车,也是这样骂蔺北行的。
两人对望了一眼,从前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一掠而过。
蔺北行的心神一荡,低声道:&ldo;是,我是从荒蛮之地出来的,难得尔沅弟看得起我,叫我一声蔺大哥。&rdo;
&ldo;可不敢当,蔺世子,哦不对,&rdo;萧阮想了起来,前几日启元帝已经正式颁旨,册封蔺北行承袭了王位,此时的蔺北行,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靖安王了,&ldo;蔺王爷,现在不比往日,京城上下,谁还敢看不起你?我也不敢再腆着脸称兄道弟了。&rdo;
蔺北行终于忍不住了。
这几日来,萧阮对他的冷淡和疏远,已经到了他能接受的极限,他真想回到那天重见萧阮的夜晚,把那个冷冰冰地喊出&ldo;萧二姑娘&rdo;的自己抽上一顿。
&ldo;尔沅弟,前几日是我不对,&rdo;他低声下气地道歉,&ldo;那晚我听了些乱七八糟的话,心里生气,以为你……你有了别的靠山不想理我了,心里一生气就说错了话。你别再叫我蔺世子,也别叫我蔺王爷了,你不知道,这几天我都没睡好,连做梦都听到你在叫我蔺世子,一着急就醒过来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