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礼第一步是同皇上贵妃敬酒,有宫女给叶欢端来了朱漆托盘,上面摆着羊脂玉描金酒樽。
叶欢神思恍惚,伸手拿了酒壶往酒樽中倒酒,却连酒已经溢出来了都未曾察觉,还是靖安候在一旁轻咳了好几声才拉回了叶欢的神思。
接下来的献酒,礼拜皆是如此,叶欢在礼仪和规矩上皆有行差踏错,连皇帝都忍不住微微皱眉,还好有白阮在一旁一直提点,叶欢才险之又险的完成了礼节。
叶欢不知道方青云此时是否在现场观礼,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这些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周围有人语喧嚣,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声巨响,爆竹炸起满地乱红微雨,漾起的一阵阵火药气息混合着阳光,酝酿出三千红尘凡世最深处的眷绻。
一张张或微笑或冷漠,或假笑或愤恨的脸,透过沉重华冠上华光璀璨的长长流苏映在叶欢眼底,不过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不重要了。
她只想脱下这一身繁重的礼服,逃开这重重的梦魇,跑去救墨龙,救墨龙离开,可神思还是恍惚的,她只能强定心神,僵硬的任凭身体去完成那一步步的礼节步奏。
最后一步是祭天,向宗庙宣誓。数十米高的祭天台由青灰色石块铺就,望去遥遥高远,红毯自脚下延伸,铺满数百级台阶。台阶两侧插满旌旗,皆迎风招展,遥遥高台,映着远处孤高的重楼叠嶂,廊阁宫檐反显得更加孤寂。
叶欢踏上去,一步步朝着祭台走去,红毯两侧站的皆是观礼的达官显贵,眼里闪着或明或暗意味不明的光。叶欢同如意公主擦肩而过时,如玉公主忽然对她展颜一笑,红唇殷殷,闲淡中又带着三分肆意,仿佛不怀好意。
叶欢不知道如意公主又要玩什么花招,她不在意,也无暇去想,现在她只要稍稍一思考便会感觉头疼欲裂,便只好跟着浑身的感觉去走。
裙角曳地,扫过一级级台阶,叶欢终于登上最后一级石阶,站到了祭天台上,万丈高台上,除了礼官,仿佛苍茫天地间只她一人。
上面的风有些大,吹得叶欢衣角翻飞头顶珠翠摇曳,叶欢强稳住身形,从一旁礼官手中接过燃好的香,对天三拜。
祭天台太高,从底下遥遥望去,只能看见叶欢紫色的衣摆和头顶珠翠被阳光折射的华光。众人皆是仰目四望,如意公主也不列外,虽然看不大清,可她还是死死盯着叶欢的动作,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袍,心底默数:
“五,四,三,二……”
此次计划,必须要成功。
叶欢抬头,恭恭敬敬的将香插进鼎炉里,只等拜下,便算礼成,从此之后,她便是郡主了。
忽然鼎炉剧烈的振动了一下,里面浮灰四起,旁边礼官察觉出不好,忙大喊一声,俯身在地。
叶欢本就神思愣仲,此时更是躲避不及,只听砰的一声,祭天台上鼎炉炸开,铜瓦四裂飞溅,顿时硝烟弥漫开来,一时遮盖了天日。
“一。”
祭天台下众人哗变,噪声大起,如意公主展颜微笑,朱唇轻启,念下最后一个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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