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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3大打出手（第1页）

中年男人被小女生的从容搞得下不来台，从后面看上去，脖子到耳根一片通红，假使这场由他发起的纠纷按照目前的势头持续发展下去，不出半分钟，他谢顶的后脑勺就会变成一个倒置的温度计顶端，火红，发烫，冒出滚滚青烟。

他指着小女生的食指在愤怒中微微颤抖，咬碎牙齿也并非毫无可能。毕竟这样一个早衰的男人被比自己至少小上两旬的丫头说得面红耳赤是件丢人的事，无论如何，他也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于是便缓和了语气——

“小姑娘，不是叔叔说你，你看看你穿的这个样子，上衣贴身露腰，裙子高于膝盖，得是什么样的家长才能教出你这样放荡的丫头？没猜错的话，准是经常泡夜店吧？这是刚回来还是正准备去啊？我吧，比你岁数大点，多少也算是个长辈，今天你把雨水甩我一身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低头给叔叔认个错，叔叔就算是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你了。”说罢大手一挥，做豪放状，滑稽至极。

车上的人又一次唏嘘不已，多为不满，但没有人愿意站出来趟这场浑水。小女生的脸色微微泛起一丝绯红，有些被羞辱的意味，撑着场面说：“您又一次提及了我的父母，还说我是混夜店的，骂我放荡侮辱我人格，不过不好意思，您猜得并不准确，”她拿起手中的文件晃动一下，“我是搞史学研究的。”

“哎呦，还史学研究呐？装什么文化人啊！搞史学研究的有穿成你这样的吗？瞧瞧，这衣服，这脸蛋，根本就是混夜店的小野猫！”中年男人一边说一边手贱地拽了拽小女生湿透的衣服，似乎并未尽兴，又把手伸向了她的脸。小女生左躲右避，脸上显出尴尬和厌恶的神色。

我坐在他后面实在看不下去了，愤怒情绪高涨，从后面一把拽过中年男人的衣领，凑到他耳边胁迫道：“说话归说话，动手动脚我大嘴巴抽你！”

他显然没有预料到这场纠纷会从身后横生枝节，惊恐地转过头来，一张猥琐至极的脸上满是不规则的胡茬，一看就知道好几天没有打理过。我不禁冷笑，奚落道：“看你那脏样儿，丐帮弟子似的，见客户之前也不打理打理？”

小女生也没想到会有人帮她解围，淡定的脸上稍显动容。

“你给我松开！”中年男人挣脱我的手，伸出爪子在我和小女生之间来回指指点点，“哦——明白了明白了，俩人一伙儿的是吧？你是她什么人？呦——还穿得西装革履的……别再是包养吧！难怪……”

话音未落，我紧握的拳头已经控制不住砸了出去。只听一声沉重的闷响，中年男人的脸磕在车窗上——我扫了他一眼，没流血，非常到位的内伤。他像是一堆垃圾一样摊在原地，清醒片刻，一手捂着脸，一手继续指着我支支吾吾道：“打我，大伙儿可都看见了……”

本以为他说了这句话，会有人上来拉住我，但是没有。连司机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往前挪动着车。或许是人们认为中年男人过于可恶，不值得同情和怜悯，又或许，这社会本身就是个冷漠综合体，男人出言不逊侮辱小女生他们不会插手，现在事态升级到了武力裁决的地步，他们就更不会插手了。

“算了，何必大打出手呢。”小女生淡淡的声音仿佛是熄灭怒火的甘露，传进耳朵里，让我整个人都跟着安静下来。随后，车子在新的站点停下，她马上转身下了车。在这个闷热的空间，冷漠的社会，她像是一缕清风拂袖而过，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恍若世外桃源中的精灵，只在尘世之间停留片刻，便又回首归隐山林。

我目送她下车离去。车门关上，她轻步缓行在街头，依旧没有打伞，像是美丽的植物在大自然中享受着雨水的滋养。手上的文件夹，依然完好。

“英雄救美呦，了不起呦！”中年男人见没人帮腔，只得自识没趣地重新坐回座位上，嘴上还在逞能，“我就说她不是什么好鸟，被人当众戳穿了，自然就下车了。只是有些人啊，看不清是非黑白，为人色字当头，眼珠子都快跟着狐狸精一块儿滚到车窗外面去了，恨我一把老骨头不中用啊……”话说一半，手机又响起“爱情买卖”的精神病铃音——“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让我离开让我明白，放手你的爱……呦！呦！……”

——“喂！王总，我自行车脚蹬子掉了，今天只能坐公交……”

我不屑地“嘁”了一声，心想这人也就这点追求了。

只是那个小女生，仿佛在我脑子里印下一个烙印。她太特殊了，无论外貌体征还是行为举止，都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般。为她出头的时候，我从未想过要得到她一声道谢或者别的什么，当然她也没有留下什么感激之词。我唯一能够记住的，是她下车的站点——T市历史博物馆。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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