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祭拜的时候,公墓里清清冷冷,只有零星几块墓碑前摆着花束。
翠柏上沾满了晶莹的水珠,叶子一颤一颤的,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也冲淡了一丝墓园的压抑。
将手里的花束放在其中的一个墓碑前,沈楚文蹲下去,轻轻擦去照片上的雨痕,低低的说,“妈,我又来看你了,还带了你最喜欢的花。”
照片上的女人面容苍老,眼角额头已经刻上了生活的苦难痕迹,可目光却温软慈祥,抿着嘴微笑,眼里像是融进了阳光的温度。
“妈,我帮你报仇了。”
他看着母亲,照片里的她眉目依旧,仿佛马上就会跟他笑,“小文,回来啦,晚饭马上就好,今天妈做了你最爱的红烧鱼,可新鲜了。”
凭什么?
他眼睛一酸,那些个所谓的权三代、富二代,什么都不做,蠢笨如猪,却可以随随便便买豪车,罔顾人命的在马路上飙驰。甚至在撞上无辜的母亲后,一点责任都不负,呵呵,甚至连面都不用露。
董家!董明祖!!
凭什么把他的生活毁的干干净净,那人还可以毫无愧疚的潇洒玩乐?
毁了董家呢,没有了家族的保护,你还怎么张狂?
说来也好笑,那个老女人告诉他,董家其实差不多就是空壳子了,一推就倒。他当时笑的眼泪都要下来了,继而是撕心裂肺的痛。
给母亲讨个公道。一直是他这么些年来不折手段前进的目的,可何曾不是在骗自己逃避一个事实——母亲那么晚还在外面打工,是被自己“逼”的。
沈楚文往前挪了几步,把身子靠在墓碑上。不顾一身白色西服沾上湿润的泥土。
雨丝落在他清秀绝伦的俊脸上,都舍不得落下。
在那所声誉斐然的高中里,大多数学生都家境富裕,部分还出自那种极有权有势的家庭。他知道那些女生叫他“王子”,可没人知道,那是他最恨的两个字。
什么是王子,那是皇帝的儿子,未来的帝王,是站在权势顶端的人。而他除了脸和成绩外,什么都不是。
从小到大,这个称呼伴随左右,哪怕是到了演艺圈,都不曾远离。
空担了名声,被那些女孩子们偷偷的,羞涩的打量,然后用天真的残忍生生架高。从此,他的人生中没有了嬉笑打闹的兄弟,没有了打球滚到满身泥、互抄作业的哥们儿,也被剥夺了少年慕艾,向人表白的权利……
他不想摔下来,所以只好压着自己坐直坐高,努力维持着那薄的只剩下一层纸的自尊。他不得不向母亲索要新衣新鞋,不得不购买那些外观出众,却价值不菲的文具……谁让他是公认的王子?
他知道自己错了,而且一错再错,错到没有了回头路,再回头已是百年身。
有水迹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淌,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妈,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我高中时喜欢过一个女孩儿,后来我去找她了,还亲了她。”
“……可惜,给她惹了**烦。”
“我很难受,坚持不下去……呜……妈,我不后悔……”
……
雨依旧下着,渐渐变大了一些,地上积起了小水坑,书面和雨滴相撞,发出清灵好听的声音。
林菲在陪着宋晏试穿婚礼上穿的礼服,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她怔怔望着窗外的细雨,出了好一会儿神。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边衣服已经上了身。
量身定做的曲裾长可曳地,一圈一圈裹下来,人会显得非常修长婀娜。颜色以红底黑纹为主,上面层层叠叠的绣纹据说是找了十五个绣娘分开赶工才按时完成的,近看层次清晰,远看惊艳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