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英不无担心地道:“他真地没有受伤吗?”我有些自我安慰的道:“他的样子不是没事吗?肯定没事!”不提我们在知味楼中操没用的心,山上喝酒的两个人杯子都碎了,高深莫测的相对而笑。七叶问:“这酒怎么喝呀?”风君子答:“没有杯,就把瓶吹吧。你注意点,别把壶也砸了。”七叶:“呈风节在我手中,你是不是特别后悔?看见我心里就有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晚辈在这里道歉了!”风君子:“你那么客气干什么,我怎么能和你这种晚辈计较?没有气哪来的风?……呈风节拿在手里很得意是不是?其实那不过是我小时候玩的弹弓把。”七叶:“前辈今天是空着手来的吗?”风君子:“我有手,可以握固,抓一件东西不就不空了吗?……七叶,你看见了什么?”他从怀中取出了青冥镜。镜面光洁如洗正对着七叶。七叶:“这不是石野那面破铜镜吗?”风君子正在举壶喝酒,听见他这句话笑了,笑的双肩乱颤,还把自己给呛着了,呛的眼泪都出来了。他咳嗽几声,擦了擦眼泪,笑着对七叶说:“我照镜子的时候,看见的都是镜中的自己。要你照镜子,你居然说看见的是镜子!你说你搞不搞笑?”七叶:“真有那么好笑吗?”风君子的脸色突然一沉,低喝一声:“借淮河一用,七情钟!”只见青冥镜散发出一片巨大的光晕如电影屏幕一般,镜光中是流淌的一条大河,看两岸景物正是七叶挑战七心的七情合击之处。淮河在镜面中出现,紧接着一点金光从河中央飞出,飞出镜面落在了风君子手中,赫然竟是七心生前的法器七情钟。风君子收起青冥镜,镜面光影消失,但七情钟却真真切切地拿在手里。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同样面无表情的七叶说道:“见过这种神通吗?这不是人世间的法术!”七叶:“仙人摄物的神通,果然神奇无比,我真的怀疑你的来历了!……你的境界虽高,但我感觉你的法力却弱的不能再弱,这一手功夫虽然神奇,用来偷鸡摸狗还可以,打家劫舍就勉强了,想杀我更不可能!”风君子:“你以为我是你?我既不偷鸡摸狗也不会打家劫舍。斗法到此,你还不回头?只要你自愿就缚,我可以封了你这一世的记忆,送你托舍重修,来世还是一代高人。不过我想这么做,恐怕需要你自愿配合才行。”七叶笑:“我不论你是人是鬼,今日我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风君子也笑:“你这孩子,怎么话都不会说了?人挡杀人还可以,可佛挡怎么杀佛呢?请问你从何处下刀?”七叶:“从你处下刀。”这时知味楼中的张先生自言自语道:“这不是人间的法术!风君子是什么人?七叶为什么毫无惧色?”而山上的风君子却神色淡然的侃侃而谈:“七叶,今日若邀你共赏七情合击,不知你能否消受?”七叶:“我已经试过了,前辈福缘深厚,晚辈消受不起。”风君子:“只可惜佳人已去,天音不可再闻!既然你明知不敌七情合击,见到七情钟何故不怕?”七叶:“你错了,七情合击只是不能静坐相抗,我一样可以出手破之。就像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孩手里拿一把刀,一样可以杀了一位不还手的武林高手。你可以不还手而无恙,只能说明你皮太厚而已,未必就在我之上。”风君子:“多谢夸奖,来来来,干了这壶酒,听我为你弹奏一曲,也算尽了今日宾主之欢。”两人仰头举壶喝酒,酒从嘴角洒下打湿了胸前的衣襟,七叶放下酒壶问道:“公子也会七情合击吗?我差点忘了,你是世上唯一听完这一曲的人。……那就请恕晚辈无礼,不能静坐而听了!”第176回惊雷闻碧雪,风冷叶衰残(题记:七叶的结局在084回中有提示,而关于绿雪的情节转折伏笔在100回中。)※※※※风君子:“七情合击天音神妙,我这种凡夫俗子岂能掌握?……我邀你听的,是忘情宫的七情分伤之音。这七情分伤,本应以长笛吹奏,可惜我这个人笨,不通音律,只能胡乱敲钟送你了。而据我所知你这个人比我还笨,随便你怎么听罢!”说完话风君子不再理会七叶,合上洒金白云扇,一手托钟,另一手倒转扇柄开始有节奏的敲起七情钟。我们在知味楼中听不见一丝钟响,只见七叶神色凝重,身形时隐时没,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竟然投射出一道又一道的虚影乱飞。同样的,风君子身边也不乱有虚影飞舞。柳依依不等众人问,主动开口道:“风君子的钟声只对七叶一人而发,幸亏我们听不到。七叶化身五五,阳神已到九千里外围住风君子,两人正在全力出手。……具体情况如何,我也不清楚。”只有柳依依一人开口说话,他人都屏住呼吸瞪大眼睛没有出声。我们不说话,而那正在生死相斗的两个人居然还心平气和的对答。七叶说话的声音有点飘忽不定:“像你这种高人,怎会有这样诡异的法力?忘情宫所传就是这种邪术吗?”风君子的声音同样飘忽不定:“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如果只是我弹奏这七情分伤,其实一点法力都没有。可是这七情钟之内,有十万水族阴灵的呜咽之声,你造的孽,就自己好好享受吧……七心当日所受的苦痛滋味,我曾发誓一定还给你,感觉怎么样?”这一问一答说完,两人都不再说话。昭亭山的天光之色阴晴变换,居然随着两人的脸色而变,他们俩神情越来越凝重。这一斗,竟然就是一整天!而我们也不知不觉得静坐了一整天。昭亭山上时而日月无光,时而风云变换,不再其中很难知道他们的感受。天黑的时候,一轮圆月升上了天空,今天是七月十五。月光在天空时明时暗、时闪时颤。柳依依突然说话了:“有两伙人,数量都有四、五百,应该都是修行人。他们避开了飞尽峰和昭亭湖,从南北两侧接近昭亭山。……绿雪收了风雨,却用神木林的边缘罩住了整座昭亭外围,那些人没有出手破阵,不知道在等什么。”张先生:“正一门的江湖令毕竟没有劝住所有人,还是有近千人来了。”柳依依:“不对呀,还有几十个高手飞天而来,围在昭亭山外面的天空盘旋不去。”张先生:“奇怪啊,天下各大派都约束门人不出,哪来数十位飞天高手?他们是来看热闹的还是来帮忙的?如果是来帮忙的又是帮谁的?”柳依依:“他们进不了昭亭山……”这时我突然发现了不对,开口道:“你们注意月光,柳依依,能不能把蜃景向上看,我要看天上的月亮。”柳依依一挥手,知味楼中的蜃景光影范围急剧扩大,所有景物急剧缩小,就像视线转折,从地面仰望天空,出现了一轮乌云环绕的圆月。这轮圆月十分奇异,皎洁圆满竟然没有阴影,发出的光线如有实质一般射破昭亭山顶这一片天空。紫英道:“这是天月大师的指月玄光!天月大师怎么会插手。她人来了吗?”张先生:“天月大师不出忘情宫,本人当然不会来。她是在三梦峰上施法,借月圆之力将指月玄光送到了昭亭山顶。她这是在做什么?她应该不会插手才对?……嗯,你们快看围着月光的乌云,老天!”只见昭亭山上,夜空之中,月亮照射之外,乌云如墨带着呜咽翻滚,在天空中凝聚成一个巨大的漏斗指向昭亭山,乌云盘旋的缝隙还发出隐约的丝丝电闪。仔细看,乌云不似乌云,而像吞没一切的黑光,而一轮圆月恰恰驱散了山顶那一片的黑光凝聚的最中央。张枝:“爸爸,那是怎么回事,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