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人都要被气死了,“你怎么不早说?傻呀!”
“你说你,当初我说什么来着,不让嫁非要嫁,硬拦着都没拦住,跟我们能害你似的,你啊活该!”老太太坐在炕边儿上,张嘴就来。
这老太太不说安慰就算了,还一个劲儿的戳她的软处,话一说,宋长菊吧嗒着眼泪抬腿就走。
刘二花赶紧把人按回去:“你去哪儿!妈也是替你着急。”
“我才不急,自己挑的男人自己受,谁也别管,让她好好长长记性。”老太太接着说。
“诶呦妈,你就别吓唬长菊了,看她都委屈成什么样了。”大嫂子赶紧劝老太太。
“现在知道委屈了,当初干什么去了!”她还嫌不够,接着说。
大嫂子看小姑子都要坐不住了,赶紧把气头儿上的老太太往旁边屋里带,可人家还不走。“我知道妈你生气,这不是事已经发生了,您就少说两句,当心疼长菊了行吗?”
这时老太太终于不说话了。
其实这还真不怨老太太生气,想当初家里就不同意他们在一起!那虽然男人在政府工作,长得也人模狗样儿,可是说话三句不离妈,看着就不像个能拿起事的。而他妈又是有名的难缠,家里就劝她换个人,可这丫头就看上了那男人的一张脸,死活非要嫁,说什么家里就自己最不好看,一定要找个好看的,互补。
宋长菊长得要说难看那是没有,就是学了他老妈细眉细眼的,跟他连个哥哥浓眉大眼一比就显得不起眼很多。她多年的愿望就是让自己变好看,可最后也还是那样。该结婚了一眼就看上了长得俊俏的邢家宝,那叫个喜欢,看到眼里就拔不出来了。
要说两家般配倒也般配,一个是工厂小干事一个是小学老师,两家都是工人阶层不存在什么高攀不高攀的事。所以,他们家就是纯粹看不上那家人,可家里怎么拦都不顶用,最后还是硬是嫁了过去,结果就出了这么一桩孽缘。
宋长菊呜呜的小声捂着嘴哭,可还是把孩子也吵醒了,跟着一起瘪着嘴哭,娘俩哭着抱在一起凄凉的要命。
“还等什么!抄家伙找那王八蛋去!”气愤的宋家小辈们一个个抄起家里的铁锹棍棒就往外走。
“看我不打死他!”老大家的北北别的事不积极,这事跑得最快。
“都给我站住!”宋长河喝住众人,“你们想去干什么?”
“给给姑姑出气!”年轻一辈的几个大男孩愤愤的说。
“出气顶什么用!”宋长河看了看他们,对着自己的小妹问:“长菊我问你,这种日子你还过不过?”
“这日子怎么过?我受够了。”宋长菊恨恨的说。
“那男人还要不要?”
“不要!我恶心!”
“你再想三天,三天后再说这话。”宋长河没有因为她迷途知返而欣慰,看着家里冲动的小辈说:“你们几个别给我坏事,过有过的法子,不过有不过的章程,长菊这亏不能白吃。”
“那长河你说怎么办?不能就这么干看着吧。”一向不爱管事的老大问。
宋长河正要说话,老太太先开口了:“离,这种玩意儿还留着过年不成!没得恶心人!”别看老太太年纪大,可思想前卫得很,根本没有让闺女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打算。
长菊也哭着说:“我要离婚,再不跟那恶心的一家子过了,我出来就没想着再回去,实在没地呆我就租房子,我就不信还能把我们娘两个饿死。”
“你想清楚了?”
“是啊,离婚可不是小事,孩子就没爸了。”
“那种爸,有还不如没有!”宋长菊含着泪,“这事我不是想了一天两天,但凡能忍,我都不会出来,现在我实在忍不了了。”
“你可想清楚了,离婚的女人不是那么好当的。”
“再难能有多难,我有工作有粮票,饿不死就能过!”宋长菊咬着牙,眼神坚毅决绝,倒是又有了几分做姑娘时的果断。
“都跟我走,去老邢家拉你姑姑的嫁妆。”宋长河大手一挥,招呼道。
宋时雨一听要去抬嫁妆,第一反应不是要回东西,而是留住证据。这是纵火案给他带来的刻进骨子里的教训,证据比什么都重要,只有它能让自己站在制高点的不败之地。
他骑上自行车就往家跑,后面老爸喊他也只是摆摆手,喊道:“我一会儿就去。”
宋小三这个事儿爹性子,这事他不知道也就算了,让他知道了,非得管到底不可!他姑姑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过那种恶心的人家!
而且那家就不是个讲究的人家,哪个讲究人能干出那种恶心事,他可不能让姑姑吃哑巴亏。
吭哧吭哧骑回家拎起被小四当成玩具玩儿的录音机扭头就跑,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今天这事可不是光拉回来嫁妆就能算的。
等他又骑车赶过去,正好赶上最热闹的时候。这个点儿正是各家各户吃饭的点儿,人口那叫个集中,老邢家门口围了一堆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而里面正吵得不可开交。
他调整了一下表情,一面往里走,一面顺手把挂在自行车把上的录音机按下录音键。
宋家十来条大小汉子把院子占了大半,正在屋里往外搬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