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成骏沉思片刻,点头说:“你说的有道理,是我思虑不周。”
他让沈荣华告御状、把矛头指向五皇子和沈贤妃不是思虑不周,而是以自己为出发点,而忽略沈荣华的处境。为林阁老捧灵拈香是一个让天下人皆知的绝好机会,沈荣华想借这个机会向天下展示自己,而他恰恰忽略了这一点。
沈荣华微微一笑,说:“不告御状,就找刘知府告状,因为沈家现在津州辖区内。要想不成为御郡王一派的钉子,倒也有办法,只是这么做我不够光明磊落。”
“你什么时候光明磊落过?”连成骏赏了她一个白眼。
“你想怎么做?”水姨娘见沈荣华看着流丹,就会意了,微微点头。
流丹也是聪明人,马上说:“小小姐,奴婢以为这个状应该我们这些活下来的林家旧仆去告,赢了,小小姐也算报了仇,输了,与小小姐无关。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这些人本来该早死,苟活了这些年,就是在等这一天呢。”
“丹姨,我……”沈荣华觉得很不好意思,流丹这番话说到了她心里。可她若自己说出来,以命令的口气让流丹等人去做,她会觉得自己没担当。
“小小姐只管谋划,无需出面。”流丹拿起血书去找其他林家旧仆商量了。
“丹姨……”沈荣华见流丹极有勇气,心中感慨悲悯。
连成骏微微点头,说:“若告状的人是林家旧仆,输了,你可以保全自己,赢了,你可顺便出气报仇,确实两全其美,只是我担心林家旧仆分量不够。”
“不是还有你吗?”沈荣华赏了连成骏一记热烈的眼神,又拿出状纸确定了需要改动的地方,让初霜和雁鸣各抄一份,又让最有文采的虫六抄了一份。
“我……”连成骏面露犹疑,又不知该怎么表明自己的顾虑。
水姨娘拍了拍沈荣华的肩膀,说:“不告御状,也不便到津州府告状,是你有所顾虑。连大人是朝廷中人,表面上更不能参与,只能暗中支持你。”
沈荣华点头说:“我明白,我是担心他们的人身安全,想让连大人保护他们。”
连成骏深思片刻,说:“我担心他们分量不够,不是安全,而是……”
一个暗卫快步进来,低声说:“主子,裕郡王世子回来了。”
“够分量的人来了,真是天助你也。”连成骏挑了挑沈荣华的头发就出去了。
看到连成骏和沈荣华动作亲昵,水姨娘揽住沈荣华的肩膀,微微一笑,轻声问:“荣华,若林家旧仆去告状,就需要邺州石墨矿的证人,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想过是想过,可我能力实力有限,又没人手可用,等他回来再说吧!”沈荣华已习惯把难办的事情留给连成骏解决,这就是一种本能的信任和依靠。
水姨娘轻叹一声,说:“你的信也送到东兴岛了,可林楠没回音,宇文先生也没消息。也不知道他们被什么事绊住脚了,要是他们来了就有人手可用了。”
他们刚抄完状纸,流丹就带几个林家旧仆进来见沈荣华,他们一致表示要去告状,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当年的惨事,哪怕死在牢狱里,也无所畏惧。周嬷嬷也要去,她虽没被卖,但她要替她的儿子喊冤,要替林氏母子讨个公道。
“那你们都去准备,一刻钟之后出发。”沈荣华又吩咐去安排车马。
连成骏进来,脸上流露出阴测测的得意,高声说:“萧彤答应了,他跟着去告状,也能保证林家旧仆的安全,我们只需做个旁观者就行。”
任谁一看都知道萧彤能答应这件事,必是连成骏威逼利诱,或是对他做了什么。这样也好,拉一个心思狡诈、手段百出的人做盟友,她也不会吃亏。
沈荣华点点头,又一脸担忧说:“要告状就需要证人,邺州石墨矿那边……”
“你不用担心,我派蛇影带了几名暗卫,又拉上了萧彤的护卫印月一起去了邺州,刚才已经出发了。”连成骏见沈荣华散去满脸担忧,又耸了耸肩,说:“你该担心另一件事,这件事要是闹开,裕郡王就不把你当钉子,而是当利剑了。”
“怎么说?”
“邺州石墨矿是裕郡王府的产业,之前我只知道邺州石墨矿是朝中权贵所有,真没想到是裕郡王府,这回裕郡王可要头疼了。”
沈荣华摇头轻哼,说:“有萧彤出面,我不担心。”
连成骏脸泛酸意,撇嘴说:“没想到你们这么有默契。”
“你少装蒜,你敢说今天之前你不知道邺州石墨矿是裕郡王府的产业?你糊弄鬼呢?萧彤这么痛快就答应替林家旧仆出面,定是你用这件事逼他了。”
“聪明。”连成骏冲沈荣华竖起大拇指,“我逼他出面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着急出发。”沈荣华冲连成骏眨了眨眼。
连成骏呲笑一声,“那就出发吧!你不用进津州府衙,跟我在外面看戏就好。”
沈荣华摇头说:“送他们到了府衙,我就回沈家。”
“你回沈家做什么?”连成骏和水姨娘都齐声询问。前几天在织锦阁门口让沈家丢尽了人,沈荣华再回沈家,肯定会有麻烦。
“麻烦丢了,我要去找。”沈荣华高深一笑。
连成骏知道沈荣华自有打算,也没多问,只安排人手保护她的安全。水姨娘不放心,决定与沈荣华同去,也能照应她。
……
细雨淅淅,清风寒凉,为清明节气更添沉郁伤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