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rriet转过身,邓布利多正站在她的身后,示意她握住他的胳膊,几秒钟以后,她就又回到了熟悉的办公室内,而菲尼亚斯·布莱克一见到她就大叫了起来。
“好了,好了,菲尼亚斯。”邓布利多息事宁人地对那副画像说,“我敢说harriet并不是故意要窥探斯内普教授的记忆的。”
他那双敏锐的蓝色眼睛在半月形眼镜的上方注视着harriet,后者不禁脸红了。
“有,有一半是无意的。”她为自己辩护道,“但是后来我看到了我的母亲……”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邓布利多叹息了一声,这时,harriet突然记起了自己原本过来办公室要找邓布利多谈话的目的,“不过,你为什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呢,harriet?总不可能是为了看斯内普教授的记忆吧。”
“不,那是一个意外。”harriet说,迟疑着,在经过了刚才的那一番经历后,校长的过去好像已经没有一个小时前那么震撼了。她不是几秒钟前还在注视着自己的父亲和胜似父亲的教父毫无理由地用语言和魔法欺凌他人吗?而且他们的所作所为是那么恶劣,如果她是斯内普,harriet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原谅詹姆和小天狼星的所作所为。
“harriet,你想要告诉我什么吗?”邓布利多缓缓地说,“你知道,在这间办公室里,你可以向我倾吐一切秘密,而不用担心我会因此批判你。”
“不——先生,实际上——”harriet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随意批判他人的是我,而不是您——”
“是因为你在冥想盆里看到的情景吗?”邓布利多锐利地看了她一眼。
“不仅仅是那些……”harriet说,于是,尽管结巴着,尽管不安着,尽管难为情,她还是慢慢地将hermes的推断一五一十地讲述了出来,邓布利多没有打断她的话语,虽然他的神情随着讲述的推动一点一点变得肃穆哀伤,虽然那些墙上的历届校长画像嘴里都发出了不赞成harriet的话语的声音。
“这太不尊重人了。”harriet刚刚讲完,一个表情严肃的女校长画像就立刻开口了,她让harriet想起了麦格教授,“一个学生竟然打探霍格沃茨校长的过去——”
“邓布利多打败了格林德沃。”另一个矮个子的校长愤慨地嚷嚷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他,你们现在都将活在黑暗岁月之中——”
“你不必承认这个孩子说的任何一切,邓布利多。”菲尼亚斯·布莱克也附和道,“你人生的成就已经伟大到可以——。”
harriet听到这些话,不由得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她面前那个老人的双眼。
“可以将这些过去忽略不计吗?”邓布利多平静地看着菲尼亚斯,摇了摇头,福克斯突然从它栖息的架子上飞起来,落在老人的肩头,美丽的脑袋偎依着校长布满皱纹与沟壑的脸颊,“也许可以忽略,菲尼亚斯,但我们之中谁也无法否认自己的过去。请抬起头来,harriet,你发现了一个值得令人羞愧的真相,该是这段真相相关的人感到不自在,而不是那个无辜的发现者。”
harriet依言照做了,她看着邓布利多,福克斯在他耳旁发出一声低低的哀鸣,这个老人看上去是那么忧伤而充满了悔恨。
“而你因此批判我,是吗,harriet?因为这段过去,因为我曾经犯下了一个毫无判断力,毫无自控力,毫无道德感与责任感的错误?噢,你应当这么做,我的孩子。事实上,你脑海里最糟糕,最刻薄,最冷酷无情的批判,也比不上我这些年来在唾骂自己的万分之一。”
“我不该那么做,先生,看到了刚才那段回忆以后我已经意识到了,我真希望我之前没有那么冲动。”harriet懊悔地说道。
“事实上,harriet,你应当得知这一切。”邓布利多轻声说,“既然granger先生已经猜出了真相,那么其他人挖掘出这一段早该被埋葬的回忆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与其让你在某个三流八卦杂志上看到我的过去,我更宁愿你亲口听我说出。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我还能教会你一两件我无比希望有人能在我年轻的时候就告知我的事情。”
“但是我们不应该被所谓的过去定义,先生,现在我明白这一点了——”
“不,你没有明白,harriet,我们的过去塑造了我们的如今,决定了我们将会成为怎样的人。我不否认我与格林德沃的相识,我不否认我曾经很欣赏他的理论,他的能力,他的信念,或许过分欣赏了一些,到达了一个连我自己都无法掌控的地步,但如果我否认这一切,今天的我又是谁?是这段过去教会给我了一个深刻的道理,如此深刻,直到今天我仍然时时放在心头,丝毫不敢遗忘,战战兢兢,唯恐我在一不小心之际,又像当年那样,踏错一步,以至于万丈深渊顷刻落成,再也无法回头。”
那一刻,塞德里克在即将拿到三强杯之前的那个灿烂的笑容突然涌上harriet的脑海,同时涌上她的眼眶的还有止不住的泪水。一百年后,她心想,是不是会有另一个孩子挖掘出了曾经的救世主,那个打败了另一位黑魔王的女孩的过去,然后发现她竟然在年轻的时候,因为鲁莽自大,骄傲自满,害得自己的恋人惨死在伏地魔手里。那一刻,会不会也有一代,甚至几代听着她的故事长大的孩子的信念轰然倒塌,就像她今日这样呢?等到了那时候,她脸上的神情,是不是也会跟如今的校长一样,再也藏不住自己被这段回忆折磨的遍体鳞伤的心?但她不会否认这一段过去,永远不会,甚至,她会说出跟邓布利多校长今日说出的一样的话,这段过去给她的教训又何曾不够深刻,她做出的选择又何曾没有在她身后划下一道万丈深渊?
“我的青年终结于我十八岁那一年,”邓布利多轻声说,“从那时起,我从未年轻过一天。”
办公室里的沉默延绵了很久,很久,久到窗外的天色从铅灰色转为了墨汁一般的黑色,久到harriet甚至以为一个世纪的时间就在这样的悄无声息中悄无声息地溜走了,谁都没有说话,无论是邓布利多,harriet,福克斯,分院帽,还是那些墙上的肖像画们。邓布利多双手交叉撑着额头,悔意与痛苦似乎已经将他淹没。
“您那么聪明,为什么没能看出格林德沃的本性呢?”harriet终于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hermes·granger是我见过的这个年龄的孩子中最聪明的那一个,”邓布利多轻声说,抬起头来向harriet露出了一个疲倦的笑容,“然而他也没能看出rona·weasley从一年级开始就喜欢上了他,这个我光在餐桌上抬头看一眼都能看出来的事实。爱情令人盲目,harriet,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harriet要撑住桌子才没让自己差点昏过去。爱情?爱情?格林德沃与邓布利多之间有爱情?她内心在小声呐喊着,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把这句话嚷嚷出口,那些墙上的肖像都很安静,似乎并没有因为邓布利多的话而受到什么惊吓,但是harriet瞥到了不少过往的校长都在死命捶着自己的胸口,似乎一不小心噎住了一样。
“那——那——”harriet本想问阿利安娜又是怎么在这个过程中去世的,却生怕她是这一段感情纠纷受害人——比如她也暗恋着格林德沃一类的,半天开不了口,就像一个坏掉了的留声机一样重复着句子的前几个字,后半部分怎么也吐不出来。
“你想问格林德沃是否对我报以同样的感情?”邓布利多问道,这是第一次校长没有猜对harriet心里想说的话,他的语调渐渐恢复了往常的那种节奏,“现在既然我已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我想我大概可以坦然地说出下面这段话。没有,我想他当年无耻地利用了我年少无知的感情,希望能通过操纵我的感情来胁迫我成为他的野心的一部分——”
“如果您不想讨论这些事情,”harriet忍不住说话了,“您不必告诉我。”
福克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柔的鸣叫,似乎也在表达同样的意思。
邓布利多摩挲着福克斯的翅膀,就像长夜里一根即将熄灭的蜡烛又再次焕发焰苗一般,过去所带来的阴霾正从他脸上渐渐褪去。
“我很高兴,你在我还在你身边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切,让我得以有机会亲口对你解释这些事情,harriet。如果你没有主动提起,恐怕我永远也不会有勇气开口向你讲述这一段过去。”
“您这是什么意思?”harriet焦急地问道,“‘还在我身边的时候’?”
“噢,你不会指望我这个老人还能参加你的葬礼吧,我亲爱的孩子?”邓布利多轻轻笑了笑,“总有一天我会离开的,harriet,而我有预感,那个日子已经在一步步地逼近了。原本我应该等到你更大一些才开始向你授课,才向你传授我穷尽一生明白的智慧。然而伏地魔不想等到你长大,因而我也无法等到你长大。我很急切,我剩余的时间不多了,而你要学的东西又是那么多,几乎没办法在这其中容纳下一个老人无趣的过去。”
您的过去可以用很多形容词来形容,harriet心想,无趣绝对不是其中一个。
“想想看,也许在我离去后的某一天,人们对我再也没有任何害怕我会隔空把他们变成什么可怕的玩意的畏惧——我在年轻的时候可是以变形术的精湛技艺而闻名的,顺便说一句——他们或许就会开始试图从我身上挖掘出什么丑闻,噢,千万可别让他们把我从巧克力蛙的卡片上撤走了,我还是希望能给以后的卡片收集爱好者展现展现我漂亮的胡子的。咳咳,言归正传,到那时,你或许会在他们所写的文字里发现比我现在所说的不堪的多的内容,那时这件事情的冲击,或许会导致你不再愿意相信我,会导致你怀疑那条我即将指导你走上的道路,而我的能力不幸没有神通广大到能在棺材里向你解释这一切。所以,尽管我的过去并不是一个可以愉快地与学生讨论的话题,harriet,但比另一种结果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