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隆冬,紫禁城大雪纷飞,洁白的雪花遮盖了黄色的琉璃瓦,冷冽的温度直逼入骨,冻的人浑身僵硬。
纯贵妃手脚冰冷的从养心殿出来,被迎面而来的寒风一吹,忍住要打哆嗦的寒意,忍不住回头望了渐渐被合上的朱红色大门。
待收回视线,纯贵妃惊惧道:“春桃,你说皇上是什么意思?”
春桃愣了一下:“啊?”
她眨了下眼睛,她没跟着进去,皇上和娘娘说了什么她也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皇上的意思。
纯贵妃似是这才反应过来,重重呼出一口气,气息在寒冷的天气下形成白烟飘在眼前,模糊了纯贵妃的面容:“算了,咱们去永寿宫。”
还是去找淑贵妃拿个主意吧。
对于纯贵妃的到来,柳清菡还是颇为诧异的,纯贵妃往柳清菡对面一坐,永寿宫的奴才们便很快的替纯贵妃上了热茶,又给纯贵妃的手炉里加了红罗炭。
柳清菡拨弄了一下手中刚打好的络子,关切道:“姐姐是打哪儿来?怎么瞧着面色如此难看?”
纯贵妃没急着说话,先是捂了会儿手炉,又喝了口茶缓了缓神,才慢慢开口:“我刚从养心殿出来。”
话落,纯贵妃咬了咬唇,面色带了些许纠结。
柳清菡没错过纯贵妃的表情,但她也没在这个时候说话,静静的等着纯贵妃的下文。
半晌,纯贵妃松开被咬的泛白的唇,涩着嗓子道:“眼下是十一月初,再过一月便是我替和嘉定下的成亲的日子,可是在这个档口皇后病重,和嘉的婚事在这个时候怕是有些不合适,所以我就想着问一问皇上的意思,看能不能改个日子。”
听着纯贵妃娓娓道来,柳清菡微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木兰围场时,皇帝收到皇后命人送回来的断发时,可谓是脸色铁青,不仅迁怒了送信回来的侍卫,要了他的命,更是改变了原本对静心放逐围猎场的处罚,而是将静心和四匹狼关在了一起,活活的被狼分而食之。
而对静心的处罚,却不是在围场,而是在畅春园,皇后的眼皮子底下。养尊处优的皇后亲眼瞧见了这样血腥的场面,自是受惊不止。
自那日后,皇后就病的再也起不来身,整日里浑浑噩噩,像是随时都要没了似的。
纯贵妃生了两子一女,对自己这个女儿自然上心,不想自己女儿一辈子最重要的大礼在晦气的日子举行,也是出于一个额娘对女儿的关切。
柳清菡轻轻道:“然后呢?皇上是何态度?”
从纯贵妃的神情上看,皇帝应该没有答应,可若紧紧是这样,也没什么,怎么纯贵妃就如此不安?
“然后,皇上没有同意。”纯贵妃手一抖,茶盏里的水珠溅出来些许,落在桌面上,形成一滴滴的水渍。
可纯贵妃却无暇顾及,她越是想起方才皇帝的神色,心中越是慌乱:“妹妹,我总觉得,是不是皇上知道了什么,他,他好像知道了是我买通太医……”
“姐姐!”
柳清菡眉心一跳,立即道:“姐姐,你想的太多了,有些累,要不先在我这儿休息一会儿?”
她说话的同时,斜了紫罗一眼,紫罗忙将殿里伺候的宫人给赶了出去。
纯贵妃被柳清菡给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后,也知道自己的话不妥当,讪讪的扯了扯唇角:“是我胡言乱语了,妹妹莫怪,可是妹妹,你是不知道皇上对我说了什么。”
她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抓着柳清菡雪白的手腕:“皇上非但不同意改了和嘉出嫁的日子,还说,要把李太医赐给和嘉,跟随和嘉一起住在公主府。”
纯贵妃口中的李太医,就是皇后被流放到畅春园路上时,随行伺候皇后的太医。
意识到这一点时,柳清菡也拧了拧眉心:“皇上真的这么说?”
纯贵妃急道:“我何必拿这种事诓你呢?若非如此,我又怎么会神思不属,来找你商议对策了?”
收买太医,在皇后喝的药里加了能使人脾气变得暴躁易怒的东西,这才有了皇后看见柳清菡那些“礼物”后,情绪一上来,就做了过激的事情,断了发。
眼见着柳清菡沉默不语,纯贵妃心里不安极了,这件事可是她让自己去做的,眼看着皇上许是知道了事情真相,不然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敲打她?
殿里的氛围愈加紧张,就在纯贵妃忍不住要张口时,柳清菡笑看着纯贵妃,从容的面容令纯贵妃的慌张平缓了许多:“姐姐怎么这般沉不住气?这事儿依我看,也许是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