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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闯祸（第2页）

一面说着一面沿着街道向前走去。

杨戬原本是中原东里洲良镇钱唐乡人氏，今年刚满九周岁。杨戬父亲杨天佑是部族里最有地位的祭师，娶妻陆瑶。

夫妻二人只得他一个儿子，平素宝贝得跟什么似得，尤其杨天佑，极为溺爱杨戬，将他惯得天不怕地不怕，日日在乡里顽皮闯祸，打架吵闹。

那日杨戬刚回到家中，尚来不及见到爹娘，凭空现出一群凶相毕露的兵将，不由分说将他拿上云端，一路飞行，送到这敬仙观中，而后又一阵风般离去。

这番雷厉风行风驰电掣的做派，几乎令他以为是在做噩梦，掐了好久大腿才渐渐回过神来。

醒神之后，杨戬原形毕露，天天在观中上蹿下跳捣蛋生事，逼问老道怎么离开昆仑，为什么要呆在这里等等诸多问题，老道随他闹，就是什么都不说，只把杨戬气得更加大肆破坏。

其实也不是没有离开昆仑的办法。敬仙观离城门不远，走一百步就可以看见城门外的天阶。

所谓天阶，本意是通天阶梯。昆仑城是天上仙帝在凡间所造的都城，在凡人眼中，是天一般的存在。而从山脚的一线天一直到昆仑山顶之间的阶梯，自然是通天之阶梯。

城门口的天阶，与其说是阶梯，不如说是城墙更妥当，每一级都有一丈高，而且铺满云团，绵绵无尽，云雾缭绕。

杨戬曾寻摸到这里，眺望山下，只觉心惊肉跳，头晕眼花，怎敢伸出下山的脚？

“我就不信了，这么大一个城，就那一个出口，肯定还有其他下山道路。”杨戬沿着街道继续向前，恨恨地想，“可恶的老头，不指给我下山的路，哼，等我找到了，你就哭去吧！”

一面东张西望地寻找，不知不觉已到城东。

街道两旁有许多店面，贩卖各种吃食、茶水、酒水。

与凡间不同的是，这些吃食、茶水、酒水都由十分特别的药草、野味制成，既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又兼美味可口，据说连天上仙家都经常光顾。

一阵兰竹清香飘来，间中有一丝淡淡药草茶芬芳，杨戬鼻子抽动，停住了脚步。即便是他这种喝茶如同牛饮一般的泼皮娃娃，都闻得出来，这茶，定是好喝的紧。

“桃姨快看，那里有一个想喝茶的小哥哥。”一个清脆的童音从一旁茶楼二层的窗口传来。

这时街道上人并不多，人声不大，因此杨戬将这声音听了个仔细，随意抬头望去。

只见那窗口处坐了一蒙着面纱的贵妇，正掀起面纱细细品茗，另有一个**岁左右的胖嘟嘟的男孩，脸蛋生得极是俊美可爱，正扒着窗户，伸手对着杨戬指指点点。

那贵妇缓缓放下茶杯，冷冷的眼光如刀子一般挖了一眼杨戬，转对男孩道：“原儿，你与自己嫡亲兄长生分，随便见一个野孩子，反倒亲热得很，一口一声哥哥……快快坐下，别失了身份。”

声音倒是温柔悦耳，婉转动人，所说的话却听起来十分刺耳。

杨戬正憋着一肚子的火，闻听别人说他野孩子当即心中大怒，握紧了拳头，差点想抬脚奔上楼去狠狠吵闹一番。

幸好他不久前刚刚被人扛在肩头腾云驾雾，小吃了一番苦头，知道这里的人不比家乡人那般好惹，自己又没亲爹撑腰，因此忍住气，眼珠一转，非但没有奔进茶楼兴师问罪，反而顺着街道继续向前走去。

走到那贵妇看不见的地方，他又悄悄到街道对面折了回来，一路捡了不少石子儿。

借着路上行人和路边店面的掩护，他摸到斜对着茶楼窗口的一株大树后，手脚并用爬上树，猫在枝叶繁茂之处。

从树叶间缝隙看去，那贵妇的脸清晰可见，几乎连眉毛有几条都数得清。

杨戬掏摸出腰间弹弓，又从怀里掏出一颗黑黑的石头模样的丸子，瞄准了那贵妇，脸上露出坏笑。

这弹弓，是他爹杨天佑亲手绑制，新近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弹弓身倒是普通的榆木枝桠，打磨得十分光滑，弹弓兜也十分普通，但皮筋却不知是什么东西制成的，由许多十分细的黑色皮条聚绑而成，又轻又软，弹性十足。

不过，最具杀伤力的还是这颗黑黑的石头模样的丸子。杨天佑反复交代儿子，这东西名为墨染，打中了虽然不会头破血流，但是沾染上的黑色墨团，可要等十天才洗得下来。

杨天佑怕儿子乱来，也只送了两颗墨染丸子给他。

“臭婆娘，敢骂我！这颗丸子要是发出去，保管炸花你的脸！”

口中“砰”了一声，墨染依旧留在皮筋上。

“哼，看在小胖子叫了我一声哥哥的份上，不毁你的容了，”杨戬把墨染放回怀里，得意洋洋扣上捡来的小石子儿，“给你几颗石子儿当茶点心罢。”

“嗖嗖嗖”

那贵妇人正慈爱地看着胖男孩，冷不防有三件小小的物事从窗外直扑面门而来，她还道是什么锋利暗器，嘴边浮现出冷笑来，“放肆”，随意抬指一弹。那物事却经不得她这一弹，纷纷碎裂四溅。

贵妇正欲起身要查探究竟是谁胆敢做如此愚蠢的偷袭之举，却听一旁的男孩“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定睛一看，却见他脸上有两道细细的伤口，慢慢流出血来。

贵妇大惊失色，细细查看，原来那偷袭的暗器竟是那种路上常见石子儿，石子儿被她一弹，碎屑四溅开来，割破了男孩的脸，不由心疼不已，好一番安抚，等到安顿好了，再去寻那偷袭之人时，哪还看得到半点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