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这还是一天荒唐的日子,阿一的生活除了喝酒,仿佛没有其它乐趣了。朋友是有的,但大多时候他仍是一个人喝酒,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今天是柳如是初次的日子,阿四早就不见了,不晓得他是什么时候消失的,阿一也没有去找,因为他相信:一个人不让别人找到他时,你是怎么也找不到的,就算找到了,那个人也不是你想要的人了。
王伯的酒肆十年如一日的开着,他就像扬州的标志一般,稳稳扎根在着,看到他,你就知道了――这是扬州。
风把云压的很深,扬州多年的积郁浓浓的锁在上空,这是十几年来都未曾有过的坏天气,每个人都被压的喘不过气来,扬州很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刻,所有人凝神屏气,等待那一场宣泄的大雨。
阿一打了个酒嗝,看着王冉仙忙碌的背影,说道:“王伯,快收摊吧,等会要下雨了!”
王冉仙没有回头,他还在捣鼓着什么“我这桂花酿快好了,等下再收摊,你不知道呐,自从十几年前我就再也没酿过桂花酿了”王冉仙说个不停,他又不知道从那变出来的瓶瓶罐罐。“手法都生疏了,呵呵,你明个不是要走了吗?特意给你带上,在我老家那边,远行的人,家人都会给他一壶桂花酿……”
阿一没有说话了,有些话,埋在心里比较好。
阿一笑道:“过会我再来,我去看看柳姑娘再说。”
“那行,快来,这雨要下大了。”王伯叮嘱道。
阿一消失在了阴沉的天空下,他的身影离酒肆越来越远了,王冉仙看不清他,他像是笼着迷雾,看不到路途。
何妈妈今个很高兴,不知哪来的贵人五百金买了柳姑娘的初次,五百金(一金≈3000人民币)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够小老百姓吃上三辈子了,此等富贵之人,该不会是什么皇亲国戚吧?何妈妈不再多想,摇摇了头就去看他的姑娘了――柳姑娘。
柳姑娘今个是最漂亮的,一身红装华服,宛如出嫁的新娘子,其它姑娘们只有羡慕的目光。
柳如是眉上锁着一片阴云,尘埃笼罩。她想起了她的娘亲,她的娘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告诉她:不要爱上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不爱你的人。――可我的欢喜的怎么能是我能控制的呢?
窗子外好像有什么响动,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柳如是身后,她只是看到他的影子就知道了是他了,“他是来接我的吗?”“可能不是”“可能是吧!”
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却哽咽在喉。
柳如是:“你来这干吗?”
阿一:“我……”他难得的犹豫了很久。
阿一:“我要走了……”
只有烛火在无声的摇曳。
柳如是:“你……不是来接我的……”
阿一愣住了,他没想到她会问他,他一时没了主意。
柳姑娘自嘲的笑了“你要走便走吧!”她对着镜子梳妆,却不知这妆为谁而梳?
阿一在身上摸索了好一阵,护宝似的拿出一根玉簪,他一直是一个差记性的人呢。
“我看你那天看了这玉簪许久,想必是喜欢吧……我给你买来了。”阿一头一次低下了声音。
柳姑娘看也没看,把玉簪狠狠摔到地上――啪,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阿一怆然的说道:“原来你不喜欢呀…是我多虑了。”阿一努力的挤出微笑,心酸且生硬。
柳如是冷冷的说:“阿一公子,小女子要沐浴了,且先回避。”
阿一唯唯诺诺的答道:“那…我走了。”阿一狼狈的从窗外飞了出去,如丧家之犬。
阿一看着阴沉的苍穹,不免会心一笑,有酒是最好的,省了许多麻烦。
柳如是慢慢踱步到玉簪处,把玉簪捧起。她心痛的抚摩着玉簪,眼泪如落花一般飘下来“你安心去吧…”
哗――啦――雨水猛烈的将天划开。
唯有一人伫立在雨中,他动了,他的脚步很慢,也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