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骗你?明摆着跟你说吧,我在东关街控制了一个窑子,后来我才知道,那本来是他的地盘。”
“嗨!兄弟间一点误会,我当什么大不了的。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把他叫上,咱三个喝顿酒,唠一唠也就没事了。”林重想了想又补充道,“容得下弟兄才能当老大。”
“要不怎么说你从小就是我们大哥,我算是服了。”翟勋翘起大拇指说。
林重看了看表,离七点还有四个小时。他按照现在的车速和路况计算了一下,如果不出意外,最多还有三个小时就能到沈阳了。
周围是一片高粱地,这是最适合动手的地方,林重忽然问道:“诶?你听没听见什么声音?好像是轮胎在响。”
“有吗?”翟勋把车停下,下车转了一圈对林重说道,“坏了,真是扎了根钉子,慢撒气儿呢!这一看就是根老钉子,得换胎了。”
后面吴小松的车跟了上来,翟勋示意他们先走,林重说道:“你换,我来帮你拿工具。”
“把千斤顶和扳手给我。”翟勋搬着备胎说。
“千斤顶在这里,扳手在哪?你来找吧,我喝点水。”林重在后备箱里故意翻腾着,把扳手往一堆东西下面一塞,然后把发动机罩打开,趁翟勋找扳手的功夫把二硫化碳的溶液倒了进去。
翟勋换完了轮胎,两人上了车。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发动机罩里温度的提高,那些刚才倒在机油旁边的溶液开始活泼了。最先蒸发的是上层的水,然后已经融合了白磷的二硫化碳溶液遇到了足以使它们燃烧的高温,呼地一下就着了,它引燃了周围残存的机油和有机物。
林重和翟勋正聊着天,只见发动机罩里冒出了阵阵白烟,两人正疑惑的时候,突然一股明火轰地一下从机罩两边窜了出来!
“快停车,车自燃了!”林重喊道。
在这无人之路上开得正欢的翟勋把脚时刻放在油门上,听林重这么一喊,慌乱中他又一脚油门踩下去,车速猛然提了上来,那火呼地一下烧得更大了。
“踩刹车,你女司机啊你!快拿灭火器!”林重喊道。
车这才停下,两人跑出车外,拿出灭火器朝发动机罩一顿猛喷。但是无济于事,几十分钟之后,车被烧成了一堆废铁,天上渐渐地飘起了雪花,两人成了路边的木头桩子。
“咋整?这好像是鞍山的地界了,要不等吴小松他们的车来?他们看咱们没跟上,肯定回头找咱们。”翟勋没了主意,两手冻得揣在兜里问道。
林重看看表估计了一下时间说:“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拦车吧!”
又过了近半小时,就在翟勋抹了把鼻涕的时候,一辆运木材的车像天使般地从后方驶来,林重上前想掏证件给司机看,而翟勋站在路中间直接亮出了手里的枪,这辆木材车发疯一般带着他们俩人追上了正在往回行驶的吴小松的车。
当他们赶到沈阳北前街剧院门口的时候,已经七点整了。翟勋朝几个手下使个眼色,他们就和吴小松下车各就各位。告示牌跟前的人三三两两地多了起来,坐在车里的林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按住咚咚咚直跳的心脏,透过车窗观察着这一切。
吴小松知道埋伏在周围的翟勋他们在看着自己,如芒在背的他只能抄着双手走上前,对着一个中年男子问道:“叔,找窑姐儿不?盘儿靓条儿正,两块钱一次。”
“不找。”男子瞟了他一眼,没再理他。吴小松又走到一个青年男子旁边笑着问道:“老弟,找窑姐儿不?盘儿靓条儿正……”
他的暗号还没说完,男子身边的女友上来就骂道:“滚!你没看见老娘在他旁边吗?你个不长眼力劲的傻X……”
半个小时后,林重的心完全地放了下来,因为几近绝望的吴小松疯狂地哭着抱起一个大概十五六的小男孩的腿,重复着同一个接头暗号……林重哪里知道,这样的结果是柳若诚整整在电话旁打了一夜换来的。那个沈阳特委的人就在他们来之前的一分钟已经走到了北前街的街口,但是被已经得到柳若诚消息的同志追上来叫走了。
“把他带回来,别让他丢人现眼了。”林重又对翟勋说:“咱俩去给神谷川先生打个电话汇报一下。”
无功而返,回大连的路上,林重回头看看后座上挤着的四个特务,朝开车的翟勋问道:“看把弟兄们挤得跟俄罗斯套娃似的,我叫你别带这么多人你不听。你说咱把吴小松绑在后备箱里,他不能被憋死吧?”
翟勋心事重重地说:“不可能。憋死了也没关系,反正他回去也是废了。”
警察部大楼里,一整天没合眼的林重等人面对着一夜没合眼的神谷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责任在我,是我没提醒翟勋出发之前好好检查一下车况。”林重打破沉默说道。
“是我出发前的检查工作没做好。”翟勋抢着说。
神谷川看着身后的地图,背着手摇了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换了一副笑脸说:“生活是一本悬疑的小说,谁都不知道下一页剧情会是什么。生活当中的意外太多了。谁能知道,我快四十了,我的夫人居然给我生了个女孩。所以谁都有责任,但谁也不能怪。这件事我一定追查到底,你们回去休息吧!”
出门后,困意无限的翟勋在大院中对林重揶揄:“你瞅他这话说的,谁要能知道他老婆会怀孕,那孩子肯定就不是他亲生的。”
林重不置可否地笑笑,就在这时,从一辆刚刚驶入大院的车上下来几个人,都是穷人打扮。林重扫了一眼,忽然觉得他们有些眼熟,他在脑中搜索了一下,想起他们是早晨在北前街剧院周围晃悠的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