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答谢周耀宗的一顿酒席,先前没有怎么动过酒杯的喜儿,最终还是上了阵。她对周耀宗的感谢,同样是真心实意的,哪怕她知道这次剿匪的事情,原就是官府准备办妥当的事情。近日听闻有新县令要上任,临走之前再立上一功,对于县令来说自然是有助于仕途的事情,何况临了得了周耀宗相助。
喜儿没有十分清楚周耀宗如今是个什么身份地位,只不过,梅掌柜同她说过他确实有大大小小不少的功绩,因而在京城之中,算是站稳了脚,日子并没有哪里过得不好。却是因为听说了这一些,喜儿才觉得奇怪周耀宗这么悄没声回来是为了什么,通常来说,既然混得不差,那么不该是衣锦还乡才比较合理么?
大约是今日收到了来自于周耀宗的震惊与感动,又或者是几杯青梅酒下肚,喜儿的兴致起来了,反而是话变得多了一些reads;我的老婆是女神。她不是很想说,今天的那一场,后遗症有点严重。原先是觉着,定是当下的惊险刺激闹得她心跳加速,现下倒是时不时看着周耀宗,也有些这种感觉了。喜儿觉得,这不太像她的风格,着实怪异。到最后,她只是想,或许仅仅是后遗症罢了,过两天就没事了。
这个时候,周耀宗并不知道喜儿心中所想,尚且以为自己到头来终是白忙活。看似是了却心愿,将多年前想做却没有做成的事情做完,可实际上,也不过是死了这条心。他这次回来,没有任何目的,只有一桩——带喜儿走。他想带喜儿离开这里,只要她愿意,只要她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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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少爷自那一日被喜儿拒绝了,便是终日萎靡不振,戚戚然。赵家的三少夫人,听奴仆回禀的喜儿那么些话,再看赵三少爷这样吃瘪,一半对这结果满意,一半又对喜儿的态度不满。
到底她仍是觉得,喜儿不过是农户人家的女儿,就是真的进赵家做妾也不委屈她,哪有喜儿先嫌弃的份?只不过,想到以后赵三少爷都不会再惦记这个人,赵家三夫人心情就坏不起来,她这会也没空理喜儿,于她而言,先将赵三少爷哄回自己身边才是正经。
县令走马上任,周耀宗没有再来找喜儿,喜儿并无事情需要找他,于是两个人便没有再见,赵三少爷也没有再来寻喜儿。喜儿的生活,不但恢复了平静且较过去更加清净了。可终究,喜儿还是想岔了一件事。喜儿察觉到了,细细思量又觉得荒唐,便到底搁置一旁,没有深入去想,也没有非要探上一个究竟。
又一日,县城的城郊做炮仗的作坊莫名便发生了爆炸,乡亲们议论起来,只道是吓死个人,连屋顶都直接给炸翻了,碎瓦片到处都是,那屋子也变得破破烂烂。喜儿听说这个消息,不免在意。她细细打听过,并不是他们做事情的那一处地方,可不是亲自确认的,难免会有些担心。
因是如此,喜儿便没法只在店铺里头待着等消息,她到底坐不住,坐着马车由梅掌柜陪着去了县城城郊。好在不算远,不多会便到了。那一处出事的地方,确实有些凄惨,房屋俱毁,连附近的屋子都有些遭殃。唯一是,闹出来这样的事情,估摸着很难不叫人上心。若是有哪个个心思敏捷又活络的,兴许一样就想到这玩意说不得能派上大用处。
喜儿不由自主就想,要是周耀宗瞧见了,估摸着又得想起那一日的事情来。这般想着,喜儿走进了附近的一处院落。胡生与叶伟都在这里办事,见到喜儿来了,都迎来上打招呼,又主动和喜儿说明了事情大致经过。当时众人无疑是先听到了巨响,才出去看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难免受到惊吓。只是,到底与他们干系不大。
“县令那边,说不得已经知道这桩事情一会便要亲自过来查探消息了。”胡生主动与喜儿说了这么一句,倒不是他多么担心害怕,只是觉得,可能稍微重视一些为好。预感这个事情向来说不准,胡生也只是比较小心谨慎。
“刚才去进来的时候县令还没到,那边倒是围着不少的人,但这个事情与咱们没有关系。我便是担心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情况,既然没有,那应当也就没有关系了。”喜儿来了看过情况后,便觉得除非是县令莫名其妙要搜他们这院子,且还未必搜得到什么,否则定然是什么都发现不得,就没有先前那般在意了。
喜儿已经是这么说了,胡生不好继续说话,也就住了嘴。稍微待了一会,喜儿见没有其他情况,也就准备回去了。刚出了院门,还未上马车,已是看到那边一群百姓拥簇着一位大人,想来就是新县令了。这个新县令是什么名头,喜儿还没有打听过,但当那人兀然转身时,喜儿却认出了他,是当年胡家村的胡明志。不曾想,他竟然回来了这儿做县令。
胡明志似乎是一眼便认出来了喜儿,他愣了愣随即便直接朝着喜儿的方向走了过来。但没有用,有个人比他更早出现在了喜儿的面前,正是喜儿有阵子没有见过的周耀宗。原本还以为,周耀宗该是离开了,哪里知道又出现在这里,喜儿又觉得,他是有什么要事么?也不曾听说,可总不是回来日日耗着罢reads;超极品太子。
只不过是,被周耀宗拽着手腕,带着上了马车,喜儿竟就感受到了如那一日从山顶纵欲而下时的忐忑不安与新鲜刺激的感觉,十分奇妙也十分微妙。喜儿没有反抗,出乎意料她自己的意料,她竟然没有反抗,也没有因为周耀宗同她的肢体接触而感到不喜或厌恶,这同样是喜儿没有想到的。
被拉着上了马车之后,胡明志便被隔绝在了外头。看到周耀宗拉着喜儿离开了,胡明志的脚步同样一下子就顿住了。周耀宗就住在县衙后院里头,他是什么身份,胡明志一清二楚,而他的举动说明的意思,胡明志一样明白。他亦自知失态,何以至于……如今再见,亦想上前同喜儿好好说两句话,看看她的笑颜?但这份念想,恐怕只得从此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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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店铺的一路上,喜儿都在思索着自己本能的反应以及心里头的感受。她之前便是发觉到,自己莫名会常常想起周耀宗,又在见着他时,总有些欣喜情绪,与过去不同,是以觉得不大对劲。原本以为是一时错觉,但若是连与他的肢体接触都并不抗拒,那便很有些问题了。
喜儿一直在思考,周耀宗便不打扰她,安静的坐着。只是他的脸色并不是特别好看,独独是一双眸子直勾勾、动也不动盯着喜儿看,若换了常人,恐怕是要觉得瘆的慌,偏偏喜儿没有这样的感觉。哪怕只是安静的坐在一个相同的空间里面,各自都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也不会觉得无聊。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喜儿不觉蹙眉,周耀宗则将她神情变化尽收眼底。
等到周耀宗将喜儿送回店铺随即准备离开的时候,被喜儿喊住了,不在他意料之中。他转身看着喜儿,喜儿只同他说,“亥时,我们紫荆树下见。”
时间,地点,人物,俱全。
周耀宗听是听明白了……可……他扯了扯嘴角,也只是回答喜儿道,“院墙全是碎瓦片。”言外之意,先前我翻过一次,这院墙就变了模样,如今已经是扎手扎脚,不好翻。喜儿与周耀宗两个人,这会儿可谓是一个约着半夜私会,浑不在意;一个冷静分析,不觉不妥,一个提出了,另一个就没有觉得这事情不成的。
喜儿听得好笑,便故意逗了逗他,“那这些日子你都是怎么办的,还这么来便是。”倒是一副看透了周耀宗的模样,先时的话他都没有觉得如何,偏偏是这么一句戳穿他的话,叫他一下子眉头紧锁,又略扯了扯嘴角,分不清是笑是怒。喜儿只不多理他,同他说定了事情,径自进了店铺也没有送他。
周耀宗看得无言,也只是转身离开,背过身去之后,到底还是扬了扬嘴角,一深吸气,神清气爽,顿时间浑身上下都自在得不得了,心情也好得不得了。
于是又是挨着熬着又是时间走得太慢,待到亥时,周耀宗便准时出现在了紫荆树下,却没有看到喜儿的身影。他四顾一下,分明没有自己是翻墙闯进别人家中该有的模样,反而是坦坦荡荡般仔细搜索喜儿。
寂静之中,听得有窗户被打开的声音,周耀宗看过去,便看见喜儿在同他招手。他未多想,抬脚走过去,立在了喜儿住的屋子窗外。屋子里没有点蜡烛,漆黑一片,好在今夜月明,才有那么些光亮可以借来一用。只是到底不亮堂,周耀宗并不能够将喜儿的模样看得很清楚,唯独是这份感觉不会错。
“凑过来些,有话想同你说。”喜儿低声与周耀宗说道,话语虽简单,但到底叫周耀宗瞬间心跳漏半拍,又觉得……喜儿突然这么主动好态度待她,反而是不适应了。想归想,他仍是将身子凑前了去,想听一听喜儿要说什么。
“可曾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