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观察一下前面的工地,大坑的边缘并没有紧邻旁边的围墙,在大坑与围墙之间还有窄窄的一道土坡,刚能勉强够一个人垫脚挪过去的宽度。
George眼望前面急得直搓手:“眼看就差一点点路了,怎么就过不去呢?”他看一眼表:“还有40分钟了,怎么办,怎么办?”
“George,我看前面那大坑边上有一点地儿,要不咱们走过去?”
George顺着我手指的地方看过去。他说:“只能这样。”他对小夏说:“那我们走过去。你就赶紧找地方方便去吧。”
小夏的眉毛紧紧拧到一块,脸憋得通红,断断续续地说:“黎总……嗯……让我把你们送……回去。”
George不耐烦地说:“把后备箱的盖儿打开。你赶紧走你的吧。一会儿我们自己打车回去。”
小夏捂着肚子的手腾出一只来按了一下车门上的开锁键。后备箱的盖子腾地一下弹开了。
“快!”George招呼我。
我跳下车,吃力地把箱子拖出来,然后把后备箱的门用力关上。George也腆着肚子走下车来,回身嘱咐了小夏一句就把车门“咣”地一声关上了。
我和George拖着箱子撒腿就跑。然而没跑两步,George就不行了,弯着腰,两手撑在膝盖上,抬起头直喘气。
“哎呦,我不行了。”George喘着粗气抬起头来冲我摆摆手:“Anne,你快走。你瘦,你跑得快。快!”
我把自己的背包横跨在身上,拉起箱子就跑,跑两步想起来不对,停下来回头冲George大喊:“投标是在甲三楼,5层会议室吗?”
George直起身子冲我大喊:“对!”我拉着箱子,迈开双腿,猛跑起来。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喊“快快快!”
走到警戒线边缘,我想也没想就钻了进去,拖着箱子艰难地在仅容两只脚的窄道上行进。高跟鞋在土坡上一个劲儿打滑,一不留神,沉重的箱子就滑向深坑。我赶紧死死拉住箱子,一动不动,深怕掉进去。等到身体站稳了,我才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脚步。
旁边有人大喊:“哎,你怎么进来了。出去出去,我们这儿施工呢!”是刚才那个穿黄制服的人。
我不理他,咬着牙继续走。
“哎,”他用手指着我,“说你呢!赶紧的,出去。这儿施工呢,伤着你算谁的责任哪?赶紧出去。”
我仍旧不理他,继续我的脚步。
他见我不理会他,指挥坑里面正在施工的工人:“你们,叫她出去。叫啊!”
我咬着牙,加快了脚下的动作。行李箱在土坡上拖动,轮子格楞楞地响。
大坑里的几个戴着黄色安全帽的脑袋停止手里的活儿纷纷仰头看我。有人大喊:“嘿,出去!”有个人把手里的铁锹举起来戳动我脚下的土坡:“出去嘿,出去!”
我一心只想赶紧走出这里,突然脚下一空,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我连人带箱子轰隆隆地滚进了大坑里。
身体顺着土坡往下滚,翻了好几个圈,我都懵了,半天爬不起来。忍住身上的疼痛,我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站起来。头上、身上全是灰土。旁边一阵哈哈的笑声。有人喊着:“让你进来。摔着了吧?”
我一动,脚踢到了旁边的行李箱。那不是行李箱,那是一份几千万的项目,是公司的业绩,是我们的前途。我不能让前途毁在一个大土坑里。
我拍了拍脑袋上的灰尘,抹了一把脸就往上爬。但是高跟鞋完全使不上劲儿。我一咬牙,把那双三百多买的黑色小坡跟鞋脱下来甩在一边,光脚蹬着土坡往上爬。粗糙的土坡咯得我的脚很疼。
旁边有个笑得不太厉害的工人止住笑过来托住我的屁股把我往上送。
工人们的笑声变成起哄的声音。有人喊着:“嘿,你是不是占人家的便宜啊?”
感觉到屁股上的那双手还算老实,我已经顾不得他是不是动机不纯了。借着他手上的力气使劲往上爬,一使劲总算让身体的大半部分挺上了土坡。旁边的哄笑声更大了,有人喊:“那屁股软不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