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夫妇为老大当兵的事操碎了心,不仅请人来给他恶补部队常识,还每天变着花样做好吃得,好歹补补,体格壮一点扛得住训练。行囊收拾了一遍又一遍,因为听了老兵的提醒,外衣没多带,内裤袜子带了不少,宋爸爸还专门托人买了两盒正宗的云南白药,还有一瓶虎骨药酒,专治跌打损伤。
还好孙家老二当了三年兵也没有上过一天战场,这多少给夫妇二人带来些许安慰。
出发前老大像是突然长大了,叮嘱老三看好家,他现在对老三那是一百个放心,人小鬼大都不足以形容他是的老三,比老二稳重多了。
最后,宋时雷郑重的跟宋长河夫妇磕了三个头,把夫妇两个的眼泪又给磕了下来。
这孩子,这孩子怎么这么讨厌啊!
老大走了,家里像是一下子冷清了起来,宋家还从来没有人离家那么远过,才分离就已经开始惦记了。也不知道他吃不吃得好住不住得惯,训练可撑得住?领导可好说话?各种担心让两口子好几天睡不安稳。
一家人很是低落了两天,好像做什么都少了人,吃饭缺人,说话缺人,那个别扭劲儿好一段时间才适应。
过了好几天宋时风日盼夜盼的风衣终于做好了。
蓝色,长款,翻领,还有一排大扣子,跟电影里的一模一样。
宋时风穿上在大立柜镜子前左看右看,怎么就是有点儿别扭呢?
“妈,是不是少了什么?”他问。
“没少,跟电影里的一模一样,扣子都是一个色儿。”刘二花糊弄道。
宋时雨一眼就看出了毛病在哪,这就是一个单片褂子,没有加里衬,根本没有电影里的立体感,而且做大了,他妈做衣服就有这么个毛病,总要做大那么一寸,让他们来年接着接着穿。
宋老二半信半疑,的确没啥差别,就高高兴兴的出门炫耀去了。
宋时雨帮他妈把地扫了,说:“妈,我的衣服能不做大吗?”
“不大点儿明年就不能穿了,等你长大了不长个了就不用做大了。”
“咱家又不缺布,明年再做就好。”
“那布都是有用的,哪能全给你做衣裳。”
“有什么用?我看全压箱底了。”宋时雨说:“妈你糊弄二哥就行了,他事多,跟我就不用了。我爸的厂子每季度都往外放没生产好的布料,咱家哪次少买了?没钱咬着牙您都往家里搬,奶奶家姥姥家您家家都想着,年年送布,咱自己家反倒没新衣裳穿,这不是笑话吗?再说我们穿的整齐让姥爷他们看的也放心,不然他们该良心不安了,以为我们全接济了他们,自己没得穿呢。我不要那个长褂子,平常衣裳就行,可身做,穿得舒服。”
小三一篇长篇大论把刘二花给惊得,这大衣裳跟他得有多大的仇啊,想出这么多道道来。她发现这孩子今年事儿越来越多,先是要不好好上学,后来是上课写大字,到现在又对她的衣裳有意见,原来最不好管的是老二,现在最能给他找事的成了一向懂事乖巧的老三,可真是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妈那也不是吃素的,做为国营商店的营业员怼人那是杠杠的:“甭操那闲心,你姥爷的心啊安生着呢。衣裳做什么你就穿什么,不满意光着,要不然百货公司有的是可身的,自己卖去。”
宋时雨对上老妈,再次败北。
宋时风一出门,认识的不认识的孩子都疯了。这跟带□□镜穿喇叭裤听录音机的又不一样,那些是看西洋景儿,这个却是实实在在身边的,他们完全一模一样的人生,可以模仿,可以拥有。
孩子们个个回家磨老娘,可得来的不是巴掌就是大骂,能给做的百中无一,宋时风算是引领了一次风潮,一时风光无两。
就这么鸡飞狗跳的折腾到了冬天,冻得鼻子流鼻涕的宋时风穿着拉风了一秋天的风衣死活不愿意套大棉袄,口口声声嚷嚷:“不冷,我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