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眼底滑出一丝疑惑,冷宫前的权若雪也顿住身形,转身去瞧。
肩舆行近,权语冰在宫人的相扶之下,缓缓下来,走上前才发现,她的双手紧握了一样明黄色的物什。
绸布的形状,只什么,也只能是一样东西,圣旨!
高德的眉眼顿时紧紧皱起。
“参见太后。”权语冰福身冲着太后行了一个礼。
太后凤眸微挑,也不叫起,幽冷的眼神沉沉的落到权语冰的身上。
权语冰却好似对太后的冷眼浑然不觉,不等太后叫起,她却径自起了身。
太后的眉眼顿时深冷,高德却已厉声斥道,“大胆皇后……”
“你才大胆,本宫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你竟敢对本宫呼之喝之!”不等高德将话说完,权语冰却忽然对高德发难。
高德一时微愣。
倒是太后忽然轻笑了声,“皇后今日好有兴致,哀家宫里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训斥了?哀家可还没有死!”
最后一句,太后陡然加重了语气。
权语冰却是不惧,她微微一笑,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将手里紧握着的圣旨往前伸了伸,就是想让人不注意都难,“非是臣妾想训斥,太后仁厚,对宫人宽待,可也不可太过纵容,奴才说到底就是奴才,既然是奴才,又怎么敢对妃嫔大喝大叫呢?更何况,臣妾还是后宫之主,总是要有些威仪的。”
“好一个威仪。”太后笑了起来,只是看向权语冰的却陡然冷厉起来。
权语冰却仿佛没有听到太后话里的嘲讽之意,只是轻轻的扬了下眉,缓缓将自己手中的圣旨扬开,朝权若雪看了过去。
只是,看权若雪的目光却有些微妙,似怨似恨的一种情绪,虽然很快被权语冰从眼底抹去,但还是被权若雪看到了。
“臣妾今日来这里,是因为皇上去边疆那日,给了臣妾一旨圣旨,搁在那里许久,差点忘了。”
权若雪却是一愣,什么圣旨?
身后是太后瞬间冷戾的面孔,可惜权语冰却没有看到,这些日子权相与太后斗的厉害,她在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可对太后早已没了当初那份畏惧之情。
“万嫔还不跪下接旨?”权语冰冷冷的瞪了眼权若雪,这一声叫的似乎并不情愿。
权若雪晃过神,忙在地面跪下,只是还不待她开口,太后冷笑的声音缓缓流入众人耳畔,“哀家怎么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下了圣旨,皇后,承上来给哀家看看。”
太后的话音一落,高德已经快步走到了她的跟前。
权语冰也不介意,双手奉上了圣旨,太过爽快的态度却让人心生疑窦,高德接过圣旨的时候,还特地看了眼权语的眼色。
太后从高德的手里接过圣旨,草草的看了眼,忽然——
嘶啦一声,布锦被撕裂的声音陡然响起,权若雪一惊,目之所及,却是太后冷着脸将那旨明黄绢帛一撕为二的画面。
“皇后,现在可还有圣旨了?”太后冷冷一笑。
权语冰似是一怔,她有些为难的看了眼地面的圣旨,唇角却忽而一翘,只见她迅速的又从衣袖里拿出一副圣旨,像是解释的说道,“皇上生怕太后生气,所以准备了两份圣旨。”
太后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权语冰已开始宣读起来,“万嫔接旨,万嫔自入宫起尽心侍候于朕,朕心甚慰,怜其心性不善于宫中生存,特下旨,允万嫔出宫,从此自由婚嫁,可不受任何人制约。钦此。”
那一句自由婚嫁仿佛一下子在权若雪的脑海里生了根,太多的画面的脑海里一晃而过,却原来,早在出宫的时候,他就已经计划好自己的去处。
自由婚嫁,呵呵,权若雪眉眼弯弯,轻轻笑,这不是自己早就想好的吗?可为什么真到这一刻到来,她会是这样的心痛如绞,心口就像忽然被人挖去了一大块,空,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茫袭卷了她。
话音落下好半天,权语冰还不见权若雪接旨,皱了皱眉头,声音扬了几分,“权若雪还不接旨!”
听到有人叫她,权若雪只是茫茫的抬起头去瞧,若是此时有细心的人观察会发现,权若雪的眼神没有丝毫焦距,空洞的厉害。
下一刻,太后忽然冷笑出声,“皇后,你未免也太天真了,没有玉玺加盖的圣旨算什么圣旨!”
权语冰蓦地一惊,她连忙在圣旨右下方细细看去,指尖一颤,整个人顿时往后跌去,果然,圣旨上头没有玉玺印鉴。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
“既然皇后也喜欢这冷宫,便好好呆在这里吧。”
太后刚才才记起这一事,脸色瞬间明艳起来,她仪态万方的勾了个笑,手一挥,顿时数名宫人将权若雪与权语冰团团围住。
权若雪还好,倒是权语冰一下子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太后,你不能……”
可太后却直接给了一个背给她,肩舆起行,缓缓往来时的路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