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梧回到内宫,先去御书房处理了一些奏折。
刚刚坐下,拿起一本奏折,便有人回禀:“陛下,梁丞相求见。”
萧凤梧微微一笑,知道梁立儒也是该来了,于是点头道:“宣。”
梁立儒脚步匆匆,进来之后先行了礼,才问:“陛下,您为什么要答应这样荒唐的事情?”
他满头满脸都是汗水,朝服的前襟和后背也都湿透了。
萧凤梧转头对御书房服侍的小太监道:“去给梁丞相端一碗结束的绿豆汤来,不要加冰的,比常温的略凉一些就好了。再把风轮调大一些,加两个冰盆。”
御书房的风轮并不是水力制动的,而是人工踩踏的,供人踩踏的轮片在两堵墙之后的阴凉之处。但是萧凤梧以为内力深厚并不怕热,所以寻常也并不用风轮,冰盆也是一样,不过在召集臣子议事的时候,考虑到臣子并不像自己一般耐热,所以还是让人装了风轮,预备了冰盆。
梁立儒虽然知道这是萧凤梧体谅自己的一番好意,却也顾不上领受,急急说道:“陛下,不必了,臣这次来就是要问清楚了这件事!”
“急什么?”萧凤梧还是让人按吩咐去做,并且亲自把容易飞走的纸张奏折等物拿镇尺压好。
不多时,沁凉的绿豆汤送来了,萧凤梧先端起一碗慢慢品着。
梁立儒则是一饮而尽,等着萧凤梧给自己解释。
这时候风轮慢慢转动开来,带着丝丝凉意把风送到面前。
梁立儒登时觉得浑身的燥热去了七八分。
萧凤梧命人给梁立儒看座,之后便把服侍的人全都打发出去了,这才说道:“你觉得哪里不妥?”
“臣是觉得太过草率了!”梁立儒脱口而出,“毕竟是军-国大事!元帅一职至关重要,手下统领着几十万大军,若是到时候取了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岂不是坑害了这几十万大军以及西南两百万军民?”
萧凤梧微笑着反问道:“为什么你会觉得一定不能选拔出来优秀的人才?今日早朝邢沣也说了,当年朕不就是从山野之间把太师请出来的么?这样的事实,远胜于雄辩。谁说山野之间没有能人?你梁丞相的两位恩师邹先生吴先生不也是隐居山林的高人么?”
梁立儒默然片刻,道:“臣不是这个意思。”
“朕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萧凤梧微笑道,“子诚,朕知道你是怕有人会鱼目混珠,有人会滥竽充数,甚至有人会借着这个机会把一些不稳定的因素安插到军中。”
梁立儒抬起头来,一脸的严肃:“既然陛下都知道臣的担心,为什么还要答应?难道就是为了将计就计?可是这样的风险也太大了些!”
“子诚,”萧凤梧不急不躁,温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有时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风险越大,获得的利益也越大。”
梁立儒沉默了片刻,道:“如此说来,陛下是知道崔世久和彭勇等人居心不良的?”
“不,”萧凤梧摇摇头,“朕事先并不知道。能养出黄衫卫那样的人,才有可能把满朝文武的所有动向都掌握在手中。朕并没有黄衫卫,这个你是知道的。所以,朕事先并不知道,这些人存了异心。
“朕一直以为,朕朝中的这些大臣,虽然有个别尸位素餐的,但大多数都是有一定的才能,并且能够尽忠为国的。所以,他们这些人今日的举动,也实在是令朕失望。”
梁立儒点点头:“今日孔大人痛骂的,就是这些人。”
萧凤梧微微侧首:“如此说来,子诚是早就知道这些人萌生了异志了?”
梁立儒不禁苦笑一声:“怎么可能?臣也不过是根据这些人日常的言行推断的而已。搜集罪证弹劾朝臣,那是御史台的事情,臣又怎么会越俎代庖?
“不过,臣也知道,朝廷之中,的确有许多官员,不满于现状,觉得自己怀才不遇,或者说自己的遭遇十分不公正,但臣却从来不认为他们会真的有异心。所以当臣发现的时候,会加以点拨。”
“只可惜,总是有那么一些冥顽不灵的人,对不对?”萧凤梧接过去说道,“子诚费心了。”
梁立儒肃然道:“在其位谋其政,这是臣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