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柯当然一眼就看出来,她穿的是死者入殓时,才会穿的寿衣寿鞋。
自打有了丧葬习俗以来,中国人做寿衣寿鞋,都是习惯用绸子而不能用缎子的。
缎子谐音“断子”,绸子谐音则是“稠子”,取庇荫后代,多子多孙之意。
骆柯慢悠悠说道:“人有人路,鬼有鬼途。
你既然已经往生了,为什么还要留恋尘世,不去投胎呢?”
老婆婆慢慢抬起头,她抬着头的姿势很古怪,脑袋大幅度的往一侧歪着,就像,就像一颗苹果挂在枝桠上一样,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骆柯留神一看,才发现她的颈骨已经断裂了,骨茬断开的十分整齐,显然是被人用锋利的利刃砍断。
脑袋只靠着点皮肉,欲断不断地连接在躯体上。
而且,她果然已经很老了,满是褶皱的脸,跟盛开的菊花似的。
两只向上翻的眼睛,深深凹进乌青的眼眶里。
眼瞳大半埋进了眼皮里,只露出月牙似的一点黑色弧形,却发着诡异的、森寒的、黝黑的光泽,犹如两柄乌金利刃,直射向骆柯。
她的鼻子尖尖的,嘴巴也尖尖的撅着,两腮深深塌陷。
瘦骨嶙峋,活脱脱像只骨瘦如柴的猴子。
脸上的皮肤青幽幽的,泛着阴森森的死气。
骆柯暗暗觉得纳闷,这么大岁数的人,居然还有人行凶杀了她,这得是多大的深仇大恨啊。
其实,她不被杀,也分明没有几年好活了。
当然,骆柯不是喜欢管闲事的人,好奇的念头只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也就完事了。
老婆婆咧开嘴,喋喋笑着,露出满口乌黑的牙龈:“小伙子,我也想投胎啊。
可是需要一个替身,我看你就挺合适的。”
因为喉管已经彻底断裂的缘故,她发出的声音,带着很大声的、嘶嘶的杂音。
骆柯仔细听,才勉强辨别出她说的是什么,懒洋洋笑着道:“很遗憾,我对当你的替身,一丁点兴趣也没有,你还是另寻倒霉的家伙吧。”
“你没兴趣没关系,我有兴趣就行了。”老婆婆翻白着眼睛,突然伸出布满死斑,恍似枯藤老树的两只爪子,向他凌空扑来,掐向他的咽喉。
骆柯飞起一脚,就将她踹飞了。
直撞到身后的电梯壁,“砰”地弹落到地上。
脑袋也被撞飞了,骨碌碌滚到一边。
骆柯啧啧摇头:“看你也是一把年纪了,做人做鬼都不容易,还是识相点,哪儿来回哪儿吧。”
瘫在地上的老婆婆身体猛地一抖,伸手就抓到了自己的头颅,直接按在脖颈上。
结果放反了,她就以正脸,却是后背对着骆柯的古怪姿势,慢悠悠站起来,眼中寒光更加凌厉,嘶嘶地叫道:“我要你死!”
说着,双臂一震,两只胳膊竟然脱离了身躯,直朝骆柯飞来。
眼瞅着足有半寸来长的乌黑指甲,要掐到自己的脖子,骆柯忙抓起两只手腕,拧麻花似的,顺势一拧。
老婆婆的两只胳膊,就被他拧成了一根麻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