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就是……”天子说着,忽然迸发出一阵轻笑道:“皇姐曾接受过突厥王子馈赠的一只雪狐,还将那只狐狸带回了长安。”
长乐亦弯起唇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不过是一只狐狸,况且还是象征着两国友谊的馈赠,就如同吐蕃王子来觐见时,也赠与了臣香料和布匹一样。”
“这样的证据,皇上也相信吗?”她毫不畏惧的抬头直视天颜,用笃定的语调说道。
天子有一瞬的微滞,继而将奏本置于桌机上,再度起身步下御座,来到长乐的面前。
他凝视着她的双眸,却忽然加深了脸上的笑意:“朕当然相信皇姐,即便他们真的拿出什么确凿的证据,朕也绝不会怀疑,因为皇姐是朕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
“其实朕对皇姐提起此事,并非是为了质问。”他忽然又换了话题道:“朕只是想要提醒皇姐,如今已经有人盯上了皇姐,所以务必要小心。”
他这语调竟真像是善意的提醒。
长乐欠身行礼,应道:“谢陛下提醒。”
天子却道:“其实皇姐回到长安,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原本就是意料之中的,手握兵权的女人在世人的眼睛里永远是有利可图的,自然便会有一些人觉得如果没有希望得到,毁灭才是不令其与之为敌的最好方法。”
“陛下……”长乐抬头欲语却被天子示意停止。
他只是接着方才的话道:“眼下要替皇姐解决这一困境,只有一个法子,就是尽快联姻。选一个日后能镇得住那些人的驸马,让他们彻底的死了心,也就不敢再打皇姐的主意了。”
绕来绕去,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长乐甚是无奈的应道:“正因为臣的手上掌握着兵权,所以招驸马的事情更是马虎不得,况且如今放眼朝堂,能够满足得了陛下所提要求的,恐怕就只有司徒氏的人,可陛下不妨三思,当真希望臣与司徒氏联姻吗?”
到了没有退路的地步,她唯有撕开遮掩在真相上的那一层围布。
天子的眸色明显沉了几分,继而在沉吟了许久后,方才道:“一定还有其他人选,一定还有……”
他眉宇紧蹙的反复低喃,好似自言自语一般。
到最后也好似无解,他却想起了什么,重新看向长乐道:“朕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倒是叫长乐有些无措。
她的眸子里浮现出疑惑的神色,而后听见天子道:“皇姐要如何宠幸顾渊都无妨,况且婚姻只是谋求政治目的的工具。就像朕一样,即便成了婚,也一样可以拥有自己喜欢的。只要皇姐喜欢,朕可以把他赐给你,让他只做你一个人的男宠,若是你腻了,想要更多,朕都可以满足你。”
听见他把顾渊牵扯进来,长乐的两条秀眉不由自主的纠结到了一起。
她并没有争辩,只是沉下声来道:“这件事和顾大人没有关系,皇上说的事,臣亦会认真考虑。”
见她隐约有松口的迹象,天子立刻现出欣慰的表情,连连点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长乐却莫名的焦躁起来,一刻也不想待在这令人窒息的大殿里,于是辞道:“若陛下无其他事,臣就先告退了。”
好不容易自承天殿脱身,长乐一路面色阴沉的往无极宫去。
浅冬和灼夏也察觉到她的情绪,两个人俱是噤声不语,小心翼翼的加紧脚步跟上。
刚回到无极宫,便看到顾渊在门口迎她,似乎已经等了多时。
那沉如幽潭的双眸里,浮现的是无法掩藏的担忧。
见长乐回来,他连忙迎上来,问道:“怎么样?”
抬头凝视着那清俊的面容,和眸子里溢满的关切,原本绷紧的什么东西在一瞬间塌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