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皑和卢凯还是那个样子,相互纠缠折磨,旁人看了无不摇头。卢凯的日子过得花红柳绿,每天在外玩乐够了,烂醉如泥回到家里,岳皑不吭一声扶他上床,给他脱去带有女人唇印的外衣,擦拭他留在身上和地上的呕吐物。
等卢凯酒醒了,岳皑便会跟他大闹一场,又是开煤气又是烧房子,分手的次数根本记不清,最后却都溶解在激烈的肢体交融中……
就这样分了又聚无数个回合,岳皑觉得自己应该悟了,既然卢凯爱玩,那就让他玩去,至少从没有别的女人能像她一样长久地拴在他身边,在卢凯心里,她已经与别人很不同,等他玩腻了想成家了,她自然是不二人选。
她就怀着这种念想,求个瓦全。
“可是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又有什么盼头。”吴若初说,“你就不怕他结婚后再出去花?”
“我怕与不怕,他都是要去的,还不如不要怕。”岳皑端秀一笑。
不知为什么,后来吴若初经常回想起这句话,尤其是五年后魏荣光回到她面前,在她作为聂太太的那间卧室里吻着她的手,请求与她重新开始的时候。既然他无论如何都要去做那件事,那么她是该害怕地退后,还是该豁出去爱他?
那年元旦,吴若初带着魏荣光回了郊县的家,陪母亲吃饭的时候,母亲敲着筷子责问魏荣光,准备什么时候把她女儿娶进魏家,老是这么没名没分地在一块儿住着,终归不太好,男人在这方面没什么,女孩总得要点脸面吧,不知道的还以为若初犯贱非要贴着他呢。
这番话说得很不中听,不过也是母亲一贯的文风,谁都习惯了。
魏荣光一时没答话,吴若初抢在他前面开口了,“妈,你催什么婚啊,我又不是人老珠黄了,我才二十三岁,别的姑娘这个时候都在职场上拼呢,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要那么早结婚干嘛,荣光也说想娶我来着,是我没让,我想再奋斗个几年。”
魏荣光怔在一旁,微微诧异地看着她。她却恍若未觉,一边说出刚才的宣言一边咬了口春卷,笑容完好。
饭后,母亲扯着吴若初的辫子把她拽到了一边,“死丫头,你傻的啊!我在饭桌上问他话,你抢答个什么劲,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护着他?你就不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妈,我们的事你别管了,我还年轻,再等两年也没什么,他现在读着研究生呢,等他毕了业,我们就去领证给你看。”吴若初一边替母亲捏肩一边哄。
“少跟我来这套!你看看他那个态度,温吞吞的,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到底有没有娶你的打算啊,不要到时候把你像穿过的破鞋一样扔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母亲修炼得一张毒嘴,专踩人的痛脚。
“妈,你别说了,反正再怎么样都是我心甘情愿,怪不得他。”吴若初漠然晃了晃头。
“真是堕了邪道了,我是你妈,能坐视不管?我一直都巴不得你能嫁到经济条件好点的人家去,他们魏家那个穷酸样,我还没说什么呢,他倒好,霸着我女儿也不给个说法,我必须跟他长谈一次。”母亲扫了她两眼,“就下个星期吧,等我从省南回来,就到魏家去会一会他,还有他那个不人不鬼的外婆。”
“妈你别去,真的……”吴若初脑子突然转过了弯,“对了,你要去省南?”
母亲佯咳一声,“听说省南最近新建了一座寺庙,灵验得不得了,看样子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是在那个地界安了家了,我必须去拜一拜,顺便帮你求个姻缘,后天一早就动身,车票都买好了,要坐十个小时的火车,真是伤筋动骨。”
“省南……”吴若初知道,那是父亲现在居住的地方。
父亲的离婚拉锯战不久前终于落幕,他还是没有争过妻子,房子和财产都赔上了,在城里的工作也受到了一些影响,一时之间处境十分堪忧,他的儿子正在省南读大学,看见他落了单,干脆把他接到了身边。
他刚在那边安顿下来,母亲就得到了那座新庙落成的消息,于是激昂地收拾行装,准备去朝圣。
“妈,你是不是……要去看爸爸?”吴若初搀住母亲的胳膊。
母亲翻着白眼甩开她,“放什么狗屁呢,想笑死谁啊,他现在就是个废人,要我说,这真是天道好轮回……我去看他干什么,哦,对了,我是该去看看他,这样我下半辈子都不用再听别的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