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亲王,说起来也是个颇为倒霉的亲王。
作为先王嫡亲的弟弟,据说早年被锦衣卫查出了他私下在进行某些足以诛九族的勾当。被先王发现之后,念在一母同胞,便早早封了亲王,发配到远远的封地,还严令,没有传召,不得回京。
一来二去便是二十年了,先王直至驾崩,都忘了这个皇弟的存在,以至于顺亲王也是二十多年没回过金陵。
如今先皇驾崩,太皇太后想念这个唯一的儿子,才逼着当今太后和年轻的皇帝,下了圣旨,特地召他回来。
名义上是给太后祝寿,可说到底,顺亲王早于金陵城里如今的士族勋贵们断了矫情,更出身世家之首荀家的当今太后也毫无交集,何来祝寿一说?
不过是太皇太后想见他一面罢了。
顺亲王当年野心勃勃,如今是什么心思,还真没人清楚。
不过就凭着当今圣上还年幼,荀司韶的亲姑姑孝贤太后在宫中也是步步为营,这个最容易威胁皇位的顺亲王,就不得不提防。
所以,荀司韶能给他们好脸色看也就有鬼了。
他还未让梧桐上前问,对方便下来个气势汹汹地小厮,马脸蒜头鼻,带着几个人臭着一张脸气势汹汹地过来,冲着站在马车前头的荀司韶问:&ldo;瞎了吗?没看见我们爷的马车不知道让开?好狗不挡道不知道?&rdo;
梧桐气得脸色发白,正要回敬他几句,却被荀司韶抬手阻止,后居高临下看着这顺亲王府的下仆,不怒反笑,&ldo;世子?那个门路的世子?&rdo;
&ldo;咳我劝你说话放尊重点!&rdo;那蒜头鼻小厮冷笑,&ldo;我们主子可是顺亲王府长子嫡孙,当今圣上的亲侄子!太皇太后的嫡重孙,你算什么东西,也配问?&rdo;
&ldo;我是什么东西?&rdo;
荀司韶唇角一勾,他那张面容虽不似如今金陵世家子弟常敷铅粉那般白皙,却也透着多年浸淫钟鸣鼎食的从容和贵气。
如今他本就站在车辕前,高高在上往下睥睨,那微抬的下巴不见傲慢,反倒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让人情不自禁肃然起敬。
&ldo;巧了,爷可不就是你家主子皇帝叔叔的表兄,论辈分,你家主子怕不得也叫我一声叔叔?&rdo;
&ldo;什么跟什么?&rdo;蒜头鼻被荀司韶一套叔叔侄子绕远了,不耐地呸了一声,直到旁边有人扯了下他的衣襟,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才脸色一滞,表情僵住了。
无论是达官贵族还是平民百姓,这自打进了金陵城,不出三天,必然知晓金陵一霸‐‐荀司韶的名号。
他额头上滚落下来一滴汗,此时再看荀司韶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越看越是瘆得慌,一时之间居然连对视都不敢。
正酝酿着怎么说,马车上又跳下来一个小厮,凑上来说了几句话,才让这个蒜头鼻松了口气。
&ldo;好了好了,爷说兴致都被你们给败坏了,不出去了,打道回府!&rdo;
蒜头鼻说完根本不敢看荀司韶,转头就走。
荀司韶道也没为难他,只是抄着手,满眼讽刺地看了眼闭着门的马车,冷笑不语。
顺亲王府的马车上,少年把手垫在脑后,手中握着本书,专心致志地看着。
身边的谋士观察他的脸色,小心翼翼,试探性问到:&ldo;公子爷,是不是应该您亲自出去,见见这个荀四?&rdo;
少年淡淡一笑:&ldo;不必了,本就是想做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这时候再出去赔礼道歉,岂不是显得太能屈能伸,成大事不拘小节做派了吗?&rdo;
&ldo;可……&rdo;
谋士还欲多说,少年却打断他,继续道:&ldo;有些人希望我什么样,那就什么样。你以为这个荀司韶很威风很值得结交?某些方面来说,他和我一样,也不过是个可怜虫罢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