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发烫,低下头,声细如蚊:&ldo;谢谢。&rdo;少年轻哼一声,似不屑,似嘲讽。街上有人在喊一个名字,他回头看一眼,朝那儿走去了。是一群流气的男孩子,他的伙伴。陈念重新绑好头发,拿出那袋包子,往相反方向走。包子铺的老板正在搬蒸笼,看见陈念,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陈念过去把钱递给他:&ldo;你找的,假……假的。&rdo;&ldo;舌头都捋不直还来讹人?一看就是撒谎没底气,谁能证明这钱是我找给你的那张?&rdo;陈念红着脸:&ldo;就……是。&rdo;老板嗓门更大:&ldo;没你这样的啊。好好一学生,长得清清秀秀,拿我当冤大头?&rdo;陈念平静地盯着他的眼睛:&ldo;你心……虚。&rdo;&ldo;你……&rdo;老板被她说中,声音更大,干脆以模仿做羞辱,&ldo;心,心虚……我看你话都说不转,你才心……虚。&rdo;几个顾客没有恶意地笑了,落在陈念耳朵里全是恶意。老板娘过来问了情况,瞪老板一眼,她是会说话的:&ldo;小姑娘,是不是你弄错了?我做生意这么多年,从没假钱。你是不是在别的地方收了假的,弄混了?&rdo;陈念很确定:&ldo;没有。&rdo;&ldo;不是,你。&rdo;陈念抬手指老板,&ldo;是他。&rdo;男人脸上的五官夸张地拧成一团,像包子面皮上的褶皱:&ldo;有完没完了,仗着是女的我不能把你怎么着是吧?&rdo;老板娘喝了他一声,和颜道:&ldo;银行柜台都写呢,钱款当面点清,离开概不负责。人人都像你这样,别说我这小包子铺,银行都得倒闭。&rdo;他们招呼着顾客,把陈念晾在一边。买包子的人好奇地看,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各自买包子离开。陈念沉默半刻,说:&ldo;报警。&rdo;老板娘冤枉地叹气:&ldo;怎么好说歹说你就不信呢?我们做小生意的,不想惹事呀。&rdo;陈念盯着她看,老板来劲了:&ldo;报啊,你报啊。&rdo;陈念真报了警。不一会儿来了两个民警,把双方分开询问;问陈念的那位信她,但也没办法,只能不了了之,因为没证据。老板娘对民警说:&ldo;小姑娘弄错了,不怪她的。&rdo;眼见民警要走,陈念心头一股委屈,道:&ldo;我没弄……弄错。这个真……真的是……他们找的。&rdo;老板娘看她一眼,卖包子去了。那民警把陈念带到一边,拍拍她的肩膀,无奈叹气:&ldo;我们办事得讲证据。小姑娘,下次当面点清呀。&rdo;陈念眼眶微红。他们不来还好,来了又走,她比之前更无助。小奸小恶,遍地都是。证据,却不是到处都有。碰上这种事,也没别的办法。陈念不甘心,杵在原地不走。周围看热闹的人多,老板用十二分的热情招徕顾客,更有底气了。陈念看着他刻意堆砌的笑脸,那一瞬,她想放火烧了这家店。这个想法叫她心口一滞。一颗平静的心里生出歹念,那么容易。这时,陈念的视野内闪过白t恤下摆,一只手骨节分明,夹着烟,两指抽走她手中汗湿的五十元,淡嘲的声音从头顶落下:&ldo;去路边等我。&rdo;她抬头,见他浓眉黑目,神色平定,额前的几缕碎发要扎进眼睛里。陈念没动静,少年冷淡地往左边动了动下巴,示意她走开。陈念走去路边,他斜垮着一边肩膀,手中的烟缓慢而用力地摁灭在蒸屉里白胖胖的包子上,老板和老板娘表情惊诧,张口结舌。烟蒂竖插在包子上。他把那张纸币拍在笼屉里,说了什么,老板和老板娘面色如土。陈念只看到少年单薄而颀长的背影。很快,老板拿了张钱还给他,他转身下台阶,到陈念身边递给她一张新五十:&ldo;真钱。&rdo;陈念:&ldo;你跟他……们,说……了什么?&rdo;他勾起一边唇角,没有要告知的意思。陈念看一眼包子铺,那老板娘捂着脸在哭。少年也回头看,冷道:&ldo;那两人是夫妻,男的给假,钱,你以为女的不知道?&rdo;&ldo;我知道。&rdo;陈念说。少年挑起眉梢。他的身体挡住了夕阳。陈念低下头,默默往前走。走着走着,用力咬紧嘴唇:&ldo;五十……块,至于吗?&rdo;&ldo;人都是这样,多活一天,变坏一点,你不知道?&rdo;陈念慢慢摇头:&ldo;我想……&rdo;她拿出手机,调出曾好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