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轻羽忽地虚脱般,无力地坐在椅上。暮白的眼神──寒彻入骨!
可怕!
那怎麽会是一个人的眼神!
分明──
像鬼!
打了个寒颤,她冰冷的手握住紫云雷的手。&ldo;云雷,这该如何是好?都是娘的错!当初若不是我将你们兄弟分开,也不会有如此结果。苦了露儿,苦了暮白。&rdo;
紫云雷安抚地拍拍她的背,轻声道。&ldo;娘,您不要自责,或许,露儿与暮白并不是您想的那样。&rdo;
&ldo;不,不,娘不会看错。暮白那孩子对露儿感情很深。何况他是个男子,心仪的女子在身边,怎能不动心?&rdo;
&ldo;娘,这事先搁搁吧。您身体不好,这伤神的事,就交给孩儿。&rdo;紫云雷招来丫环,扶著白轻羽去休息了。
他步出房门,举首望向天空,他轻轻地叹息。
他又怎不知那两人的事呢?当初在山洞里发现他们时,便看到了惊世骇俗的一幕。
那两人……不能这样下去,否则,只会同归於尽。
低头,黑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也许,该做些什麽。
绫罗绸缎,金钗玉簪,镯子宝玉,尽数扔至地上,狠狠地一踩。丫环们惊惶失措地望著她们的小姐解了发髻,脱了美丽的衣赏,只穿里衣,美丽的脸上有著疯狂地表情。
&ldo;出去!&rdo;星魁沈声一喝。丫环们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ldo;想要命的,就滚出去!&rdo;杀气扑面而来,丫环们纷纷逃出了房间。
刹时,典雅的房内,唯有星魁一人粗重地呼吸著空气。
蹲在地上,狠狠地扯头发。
脑子很混沌,乱七八糟的记忆一幕闪过一幕,有曾经怀念的,也有憎恶的,更有让他痛恨的。
这算什麽?
他和狐燊之间,怎样都理不清。小时候,他们身陷恶境,相依为命,是彼此的依靠,即使随有生命危险,他仍然依恋狐燊,那个时候,他懂得什麽叫爱。後来,狐燊当上了&ldo;风魔殿&rdo;殿主,再後来成了鬼王,借著权力,开始伤害他时,他才发现自己太天真。爱不是他们这种活在黑暗的人所能拥有的,不知道爱,就不会被伤害,痛苦就会远去。於是,渐渐地,他死心了。不爱,那就恨吧。
恨狐燊,恨鬼王,恨他成了习惯。
当恨之入骨後,有一天鬼王却突然说,要他爱他?
怎麽可能?
只懂得恨的他,如何再去爱他?可是鬼王的爱是可怕的。为了爱他,他杀了任何一个能牵动他心弦的生命,周边无辜的人,因为他们两人之间的情仇爱恨,而一一逝去。
他不能原谅自己,更无法原谅狐燊。所以要更恨他!越来越恨,恨不得──同归於尽!
然而,狐燊用了七成功力为他去毒,山洞里的纠缠……曾经挣扎在死亡边缘的他,岂能忽略狐燊的真正感情?
向若香的那一刀,叫他看清了自己的心。他……怎可能对那只恶鬼仍有爱?太可怕了!无法原谅──当母亲说他们是亲兄弟时,他震惊了。
原本他与狐燊的感情就是游走在边缘,在一线天之间摇摇欲坠,母亲的一句话,让他们失了平衡,跌下深谷了。
该死!该死!
他是星魁,江湖上放荡不羁的火神,何曾陷於这样的旋涡,自怨自艾?
这可笑的女装,他干嘛要去穿?火神捕游戏人间,笑看红尘,只为了活得自在,几曾在意他人的情感?
世间,最苦是情。
火神何必混这趟水?
黑发一甩,将剩余的衣服脱了个干净,迅速地从包袱里取出往日的男装,利落地换上。不一会,潇洒俊逸的火神星魁再现於斗室之间。慵懒地挽起笔直的黑发,以白丝带一束,抹去了胭脂,恢复成少年郎的模样。
这才是真正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