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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2页）

点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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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南城，陋巷。

一间破酒馆，栅板开裂，糊窗户的纸稀烂如絮，偏偏能斜插一旗，上面歪歪斜斜绣着三个大字&ldo;武备馆&rdo;。

此刻酒馆油腻腻的门帘突然被人撞开，两个少年拉着手狂奔出去，他们身后追出来酒馆老板娘，荆钗布裙，身板瘦得像面人，一开嗓子却气吞山河：

&ldo;万东牒！你个龟孙王八蛋，有种他娘的别跑！再敢来这坑蒙拐骗，信不信老娘打断你的腿！&rdo;

她吼声极大，尾音穿透甚远，话音未落，一根扫帚已横空飞来，虎虎生威，跑在前头的少年忙把头一低，扫帚飞过头顶，直砸墙面，啪一声砸出一个小坑。

跑在后头的少年年纪较小，见此有些被老板娘的飞天扫帚神功吓到，呆呆停下来回望，另一个较为年长的少年百忙中一巴掌拍他脑袋上骂：&ldo;看屁啊，再看下个被砸出坑的就是你的脑袋！&rdo;

他骂完不由分说拖起对方再度奔跑，仗着身姿灵活，熟悉地形，很快左窜右窜，从一条狭隘斜巷跑出，直达南城的通衢大道。

大道商铺林立，人来人往，两个少年很快钻入人流淹没其中。

一直跑到大道分岔口处，年纪稍大的少年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路旁台阶上，他生得手长腿长，一张脸未见得多俊却分外精神，尤其一对眼珠子灵动狡黠，仿佛咕溜溜一转就能冒出一个坏主意。他扭头看到跟着跑的小少年傻愣愣也坐下，忍不住举起手照他脑袋又给了一巴掌。

&ldo;进那馆子前跟你说了什么？你都忘了？&rdo;

小少年扁嘴，一双耷拉眉越发垂下，小声道：&ldo;挑那个人衣服的毛病，别惹老板娘。&rdo;

&ldo;对啊，我让你挑他穿的戴的不对，是为了显得你出身高贵见多识广，结果你结结巴巴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rdo;

小少年一本正经地背道：&ldo;嗯，披云巾太俗，鹤氅铺地未成月状，应取苑州飞雁翎羽尾端所制。芦花蒲履不是晋北长廊一带所产芦花，美中不足……&rdo;

&ldo;你这不是背得挺好的吗？怎么一到人前就说得一塌糊涂？&rdo;

小少年怯怯地道：&ldo;因，因为那会老板娘正好端一盘肉包子走过去，好香的。万东牒，我饿了。&rdo;

&ldo;吃吃吃，就知道吃！&rdo;被唤为万东牒的少年没好气地道，&ldo;原本这次诓那个外乡人出血，往后几个月不愁吃穿，都被你搅合了，还想吃的，做梦。&rdo;

小少年沮丧地低下头。

&ldo;你不是魅吗，怎么比人还能吃？&rdo;

&ldo;不知道，可能我在黑森林时没照到阳光，所以成人时有先天那个不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