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说什么,只是用一只手使劲按着太阳穴,让自己镇定下来。毫无疑问,我听到垃圾道里的呼唤时陈欣然已经死了,她的尸体正躺在深深的、黑暗的垃圾道底部‐‐即使她还没有死,也不可能看见我。那时到底是谁在叫我的名字?难道真的有&ldo;那个&rdo;?
&ldo;你怎么了?&rdo;刘迎菲关切地望着我。
&ldo;我……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姚琨不会是杀害陈欣然的凶手,&rdo;我烦躁地挥挥手,把陈欣然出事那天下午放学后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末了,我又一次问她:&ldo;姐姐,你这些天究竟查到了什么?我感觉你好像知道什么。&rdo;
&ldo;现在我还不确定,&rdo;刘迎菲低下头去,在手袋里摸索什么。片刻,她掏出一张小纸条递给我:&ldo;这是我的手机号。你联系到海野后就打给我。到时候你就明白了。&rdo;
我接过纸条,疑惑地看着她:&ldo;他能帮你什么忙啊?&rdo;
&ldo;他不仅仅幻想自己是忍者,&rdo;刘迎菲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ldo;也许为了拉近现实与幻想的距离吧,他从小就喜欢日本武术。柔道、空手道、合气道……他统统练过。我记得他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就可以把几个六年级男生打趴下。&rdo;
&ldo;你……&rdo;我皱了下眉:&ldo;你不是想自己去抓凶手吧?&rdo;
&ldo;当然不是,还有你跟他,&rdo;说完,她一个转身,疾步朝校门口走去。
&ldo;喂,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联系那家伙,&rdo;我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消失,因为她已经走出好远,不可能听到我的话了。思虑良久,我来到操场上的少女雕像旁。今天,雕像基座上放着一束包好的郁金香,花瓣已经略显焦枯。我把手伸进包装纸中掏了掏,里面果然有一张只写着一个&ldo;冰&rdo;字的卡片。我抽出卡片,用水性笔在背面写下一行字:有事请你帮忙,冰。然后,我把卡片塞了回去。
第二十二章办公室里的对决
第二天是星期日,学校没有安排补课。但我对外婆撒了谎,背着书包来到教室。
自然是一个人也没有,不,是一个学生也没有‐‐老师们还是照常上班,应该是为下周的半期考试做准备‐‐正因为如此,教学楼的大门才开着。我走到教室前,用钥匙打开门,坐下来开始自习。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是一种模模糊糊的预感吧,我觉得自己应该来学校,好像有什么正在这里等待着我。反正只有我一个人,在家里或者教室里没什么区别。
然而,当我坐在位子上做题时,却分明感觉附近还有别人,似乎有一双眼睛从窗外窥视着我。我起身打开所有的窗户,走廊上没有人,甚至一丝风也没有,周围静极了。我回到座位上,翻开习题册做了起来,但那种被人窥伺的感觉依然存在。我想,难道是海野,那个绿头发的少年?可是,被谁在暗中注视的感觉,从两三年前就不时出现,会有一个人跟踪我几年吗?太可笑了。一定是我神经过敏。
中午十二点,我步出教学楼,阳光迎面洒落,刺目,却不温暖。一个人从大楼左侧的门卫室里闪出来,从背后拉住我的衣带。我微微一惊,回过头去‐‐是刘迎菲。
我正要开口,她对我使了个眼色,轻声道:&ldo;小冰块,你怎么来了?今天不上课啊。&rdo;
我接住她的眼光,点点头,会意地放低了声音:&ldo;我正想问你呢。我们不上课,你来做什么?&rdo;
她没有立刻回答,仰头望向教学楼,眼神机警而有些阴沉:&ldo;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联系到海野没有?&rdo;
&ldo;我给他留了话,不晓得他会不会看到……&rdo;我下意识地转身,想要去看操场上的少女雕像,却发现面前伫立着一个人,黑风衣,绿色头发,就站在离我仅仅一步之遥的地方,阳光把他的影子投向我身后,与我的影子部分重叠,看上去像一只漆黑的怪物。
&ldo;海野……&rdo;我连退几步,结结巴巴地问:&ldo;你、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rdo;
&ldo;不久,&rdo;他冷冷地、讽刺地笑着,用一种让人极不舒服的声调说:&ldo;什么事要我帮忙?我以为你是万事不求人呢!&rdo;
我的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我说:&ldo;才不是我……&rdo;
刘迎菲用力扯了下我的袖口,小声道:&ldo;别忘了,他只愿意跟你说话,他不会帮我的,你得告诉他是你需要帮助。听着,你们语文老师现在在他十一楼的办公室里,整层楼只有他一个人。我马上上去找他,你和海野跟在后面。等我进他办公室以后,你们就在门外听我们谈话,一旦情况不对,就冲进去。&rdo;
&ldo;你找白老师干什么?什么叫情况不对?&rdo;我迷惑地看着她,可是她根本不给我发问的机会,理了理头发,径直走上台阶,进入教学楼,然后又进了电梯。
我深吸一口气,对身旁的少年扔下一句:&ldo;跟我来。&rdo;向楼梯间走去。
我从没到过十一楼,不过教学楼每一层都是差不多的,我很快找到了语文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紧闭着,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我看了海野一眼,蹑手蹑脚地走上前,把耳朵贴近门板。门后传来粗重的喘息,似乎是一个男人,但我无法从呼吸声判断是谁。我用一只手抓住胸前的衣服,因为我听见自己的心怦怦跳着,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如此突兀,我怀疑屋里的人已经觉察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