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娘板起脸说:&ldo;你怎么这样称呼她呢?没礼貌!&rdo;我讪讪地笑了一声:&ldo;是柳阿姨、柳阿姨。那她为什么要送饭菜过来呢?&rdo;师娘听得我如是问,只唉声叹气了一阵,打发我出去玩了。
过了数天的某个半夜,我一觉醒来,感觉憋尿,便想起床去上个厕所,然后继续躲回被窝美美地睡觉;谁知脑袋里想着坐起身,却浑然不能动弹,就连翘翘手指,也是难比登天‐‐身体除了脑袋以外,别的器官似乎都不是我的了。我以为是睡麻了,努力了几下未能如愿,便休了一会儿,可小腹涨的紧,不禁重新尝试,身子还是纹丝不动,好像有千钧之力压在我的身上,叫我无法控制自己。
我想完了,以前听姥姥讲奇异故事的时候,她曾提到过&ldo;鬼压身&rdo;,描述的内容同我现今的状况如出一辙;加上眼前漆黑一片,视不能见物令我徒增害怕之情,一绝望,竟&ldo;呵呵&rdo;地从喉咙发出声响来。我顿时心中一亮:居然还能说话!于是不顾夜深人静,大声叫起师娘来。
只听师娘房间的方向传来床的&ldo;吱呀吱呀&rdo;声,接着就是&ldo;咚咚&rdo;的急促脚步声,师娘披着外套一头冲进来,见我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忙问:&ldo;怎么了,小该?&rdo;我又试着动一下,还是无济于事:&ldo;师娘,我动不了了,&rdo;然后还很无奈地问了句:&ldo;是不是鬼压身?&rdo;
师娘闻得我这么一问,哭笑不得地说:&ldo;是鬼压身,没见过人被鬼压身还这么淡定的。&rdo;她扶我坐起来,拉我挪了位置,好让我靠在床头:&ldo;你先等着,我去找周医生。&rdo;周医生住在村卫生所,离师娘的住所不远。我奇怪地说:&ldo;师娘,遇到鬼压身你不是用符纸就能驱邪么?&rdo;师娘挑眉道:&ldo;那你是想要符纸呢还是想要医生?&rdo;我知道,师娘虽说是干灵媒这一行的,可她却是不折不扣的唯科学主义者,连周医生这个有着&ldo;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rdo;名号的人都不及她。我不作声,师娘扭头要走,我又叫住师娘,害羞地说:&ldo;师娘、师娘!我……我内急。&rdo;师娘转身,扁了嘴,冲着我眨眨眼,想了想,说:&ldo;没法子,我兜你吧。&rdo;所谓&ldo;兜&rdo;,就是像扶小孩嘘嘘的那个动作。我一时没有较好的办法,比起这个,赖尿在床更丢脸,便应了。
这次小便的过程是我懂事以来最难熬的一回。终于师娘吃力地放我仰躺在床,帮我扯好裤子,给我身上搭了棉被,便小跑出去了。
周医生不一会儿就到了。他看了一眼我的状况,说:&ldo;是梦魇,是一种睡眠瘫痪的症状,我是第一次见。小该可能是突然惊醒,肌肉神经还未复苏,但这么长时间还没能动,有点蹊跷了。&rdo;他给我做了一遍按摩,全身肌肉、关节都捏过,说:&ldo;看看能动了不。&rdo;我一吃力,还是不行。周医生摇摇头:&ldo;叫救护车。&rdo;说罢便掏出他那个我羡慕了很久的手机,一个键按了半天,才通话成功,他便对着话筒讲。听对话,似乎是镇里医院的救护车正维修着,要赶明儿给医生找了车才能来。周医生骂了几句,挂了。
周医生说:&ldo;等一下。&rdo;他又跑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本书,叫《疑难杂症一百例》。他翻了翻:&ldo;我就记得这里有记载嘛。&rdo;又念了几个药名,我没听明白。师娘问:&ldo;都是中药吧?&rdo;周医生说&ldo;是&rdo;。师娘回她房间换好衣服,跟周医生招呼:&ldo;我去找老田,他采药的,兴许会有。&rdo;
不知怎的,师娘出去了一阵,把柳寡妇带过来了。柳寡妇见到周医生,哭丧着脸‐‐她说不出话的。师娘说:&ldo;我不知道老田住哪儿,便去问柳妹,她就硬是要赶过来。&rdo;又扭头问我,&ldo;小该你感觉难受不?&rdo;柳寡妇也关切地望着我。我应道:&ldo;没感觉。&rdo;柳寡妇便抢了出门,应该是找老田这个采药人去了。
周医生一直给我做肌肉按摩,师娘则在一旁看着,给我端水喝。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我稍微能动了一些,华灯初上的时分,我差不多就可以下床走了,只是身子还软绵绵的。
此时外面却传来了不好的消息:柳寡妇掉下山崖,摔死了!
第三十三章土著
自古以来,外来侵略者占领了一个地方,会把殖民地所保留的原住民群体称为&ldo;土著人&rdo;。说到土著人,相信大伙儿都不禁会想到手持简陋长矛、上身、只着草裙遮体、呜哇鬼叫的被太阳晒得浑身皮肤黝黑的仍旧过着原始生活的人。其实这只是个误会,视频传媒、图像传媒长期的心理暗示误导了我们。土著只是原来存在于当地的,并非说他们就代表着落后、贫穷。但很多土著人,往往都要被强行侵入的殖民者用不同的手段控制。
这是生物的本能。不单是人,动植物对某个领域的侵入有时也会给土著动植物造成灾难性的损害,后者只能在前者数量的泛滥以及对周边环境的改造的迫性的条件下苟且偷生。
以上是自网络搜寻而来的内容,先就此打住。言归正传,说说我那晚发生的事儿吧。
夜里我就这么睡着,突然醒了。房间里漆黑又沉寂,我从被窝里探出来半边脸,隐隐听见好像有很多小孩一同合唱的歌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安宁而祥和;再仔细聆听,却分辨不出具体唱的是什么内容‐‐原来是隔着玻璃窗户的风声。我盯着窗户,迷迷糊糊地想:快下雨了吧?睁着眼撑了一会,眼皮渐渐又耷拉下来,困倦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