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多久,程冬至醒了。
她慢慢睁开眼,只见太婆拿着蒲扇一下下地给她扇着风,缓缓的。
程冬至心里微微动了一下,想说点什么却没说出来。
猝死之前,她有系统有钱,能打游戏蹦迪吹空调各种浪,但没有什么特别亲密的人际关系,每天见面最多的是各种外卖小哥和快递小哥。
可现在她不但有了一个泼辣的大姐,还有了个给她扇扇子的太婆,算算也不是很亏。
&ldo;肚子饿?&rdo;太婆问。
程冬至点点头。
太婆下了炕,慢悠悠地去摸装粮食的翁。虽然她的脑袋偶尔会小故障,可她一口牙齿几乎没怎么掉,腿脚也还算好使,就是饿得没什么精神。
翁里装的也是杂合面,不过颜色比王家的要深很多,成色最差最便宜的那种。太婆和上面,做了两个黑馍馍。馍蒸好后,她把大的那个给了程冬至,自己那个小的又掰掉一半收起来,解释说:&ldo;给你姐留点。&rdo;
程冬至睁大了眼睛:&ldo;太婆你吃这么少不饿吗?&rdo;
&ldo;不饿,不饿,老人吃不了多少。&rdo;
程冬至忽然意识到,太婆看起来不瘦的原因大概是饿肿了,身上按下去许久都不会起来的那种。
她以前听老一辈的人说过,这种肿最要命,只有医院开的&ldo;营养粉&rdo;能治得好,而所谓的&ldo;营养粉&rdo;其实就是黄豆粉,一般人摸不到。
她咬了一口黑馍馍,苦涩中带着点奇异的酸味,口感也像是掺了沙子。她忽然有点后悔,不该把早上的麸子馍给吃完,留一点给太婆多好。
程冬至把自己的馍掰了一半给太婆,两人拼死拼活让了很久,最后只能把这一半又掰开了两人吃了。
吃完黑馍馍,程冬至转悠了一圈但没找到凉开水,最后没办法,只能按照太婆说的用葫芦瓢舀了点缸里的水喝了。这大缸里的水面上还有可疑的黄色纹样,她只能祈祷自己喝了别拉肚子。
喝完水,肠子的蠕动更加明显,咕噜噜的声音毫不遮掩地从腹部传了出来。
程冬至头一次这样鲜明地体会&ldo;饿&rdo;这个字,口腔里分泌着大股大股的液体,胃里空荡荡磨得慌,这种感觉从来没这么强烈过。
总得算来,她从早上到现在总共吃的就是一口臭糊糊,两三口不臭的糊糊,一小块麸子馍,以及一块黑馍馍,两份馍加起来恐怕还没有二两重。
这在断尾村看来已经算是不错的小丫头伙食,可这在程冬至看来,简直和没吃没什么区别。
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啊。
大姐她正是高强度劳作的时候,太婆也饿得半死不活的,她不能装作没事儿人只顾着自己肚儿圆,得想办法尽快把系统里的东西给洗白了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