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久微靠在床头看了一会儿,那三个人渐渐入定,在周遭凝起结界,但有一角缺空,始终不能尽善尽美。他默默坐起,穿戴整齐下了床。
沧海一木听到身边有脚步声,睁眼一看,就见宁久微坐到了空缺的那角。
&ldo;大师兄?&rdo;他惊讶的不行。
&ldo;专心点。&rdo;宁久微闭起眼睛。
小溪的指尖都被拨红了,房里仍然没有动静。她心里想过无数个结果,又一个个推翻,心情起起伏伏,时喜时忧,像是把一辈子的情绪都在这短短几十分钟里体会完了。
房门终于打开,沧海一木走了出来:&ldo;小溪,过来吧,时先生已经回来了。&rdo;
小溪腾地一下站起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沧海一木知道她激动,走过来扶她,带着她往房门口走时叮嘱说:&ldo;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跟你想的……不太一样。&rdo;
☆、53再见……
小溪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推开房门走进去,一眼就看到躺在宁久微床上的人。
时安澜穿得很得体,剪裁合体的西装,擦得锃亮的皮鞋,连头发都特地打点过,像是刚刚从某个宴会上匆匆赶来,光鲜亮丽,只是躺着一动不动。
&ldo;他怎么了?&rdo;小溪站在床边凝视着他的脸,连语气都放柔起来:&ldo;睡着了?&rdo;
&ldo;不是,&rdo;宁久微抿了抿唇:&ldo;他的识神灭了。&rdo;
小溪一愣:&ldo;什么?&rdo;
&ldo;他在这里的识神已经消亡了,可能在强行禁锢螣蛇时就被摧毁了。我刚才查看了之前给他画的生命线,已经断了。&rdo;
当时螣蛇想要冲出时安澜身体时,他表情极其痛苦,宁久微已经猜测到了一点,只是不确定。之前他指责沧海一木贸然给小溪希望,也有这一层担心,没想到居然真发生了。
&ldo;……不可能!&rdo;小溪伸手要抱时安澜起来:&ldo;我带他去医院,现代医学这么发达,不可能治不好他!&rdo;
宁久微按住她肩膀:&ldo;现代医学上,把这个叫脑死亡。&rdo;
小溪呆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ldo;他的元神无法摧毁,这点让他跟脑死亡又有点不同,大概就是介于植物人和死人之间的状态。所以他既没有办法像植物人一样有机会苏醒,也不像脑死亡那样会最终走向死亡。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们尊重你的意见。&rdo;
宁久微已经把话说得很含蓄,是要把一个这样的时安澜留在这里,还是让他回去做鲜活体面的时少爷,由小溪自己做主,他们无权插手。他拍了拍小溪的肩膀,看了一眼时安澜,转身出去。
沧海一木始终皱着眉头,出门之前委婉地安慰了小溪很久,但她一直发着呆,他只好作罢。
小溪怔怔地坐在床边看着时安澜的脸,居然还幻想着他会忽然睁开眼睛告诉她一切只是恶作剧。但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她忽然觉得不真实,伸手去摸他的脸,触感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她俯身拥住他,脸贴着他微凉的侧脸,思绪有些恍惚,说出的话都像是在做梦:&ldo;其实这个次元除了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外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我们上次的路才走了一半,你怎么能就这么一睡不起呢?&rdo;
她抱紧他,嘴里不停的说着话。从第一次见面说到最近,每一件跟他有关的事,以及她后知后觉的醒悟和爱意。
从没后悔爱他,只是后悔爱得太迟。所以到现在才惊觉彼此的时间那么少,少的抱着他就可以说完。
宁久微和言容、言修坐在客厅里半天没说一个字,连一向最活泼的沧海一木都安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看出宁久微脸色不好才站起来叫言容说:&ldo;我们去把时先生移到楼上去吧,大师兄还得养伤呢。&rdo;
言修主动接了话:&ldo;我也来帮忙。&rdo;
三个人敲了敲门,没有回应。沧海一木悄悄推门一看,小溪已经趴在时安澜身边睡着了。他叹了口气,又似乎是松了口气,摆手叫言容、言修进去。
时安澜被移到楼上不久小溪就自己醒了。她的第一反应是时安澜走了,惊慌失措地找到客厅,被宁久微拉住带到楼梯边:&ldo;别慌,你不开口,我们不会送他走的。&rdo;
小溪脚步蹭蹭地上楼,爬了一半回头看他:&ldo;谢谢你大师兄。&rdo;
宁久微淡淡点头。
九龙山前所未有的平静,像是怕惊扰了时安澜的梦。小溪虽然辞了职,却迈入了另一种有规矩的生活。每天一早起床先是给时安澜擦脸擦身体,然后和宁久微几人一起吃早饭,有时候会去看一眼至今下不了床的简易,但时间都很短。她急着回去陪时安澜说话。
之前简易在阳台上种的一盆月季开得很香,她剪了两支插在瓶子里摆在床头,忽然发现该说的都说完了,于是抱着小本在他面前念《暗扣》。每次念到他和小攻相处的情节时她都要故意拔高声音,希望能刺激地他跳起来好好教训她。
但宁久微说的没错,他毕竟不是植物人,那种奇迹终究没能发生。
&ldo;你还说要陪我一起想《暗扣》的情节,居然食言了。&rdo;他食言的太多了,除了那句会让她没事的承诺外,没一件做到的。
小溪关掉文档,想打开小说页面看一眼,但想起那是时安澜的来处,又默默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