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笙未置可否,离开入云塔时,只觉蒋筝眼中似有难言的忧虑。
“时间过得真快。”长笙久久才感慨出这一句。
是啊,在瓦格隆的那段艰苦日子,让人彻底模糊了时间概念,原来不知不觉,已是秋天……
塔兰的夜谈不上寂静,但秋日月光难免有些清冷。
塔斐勒爱上了坐在屋顶看月亮的感觉,这对一个大男人来说有些矫情搞笑,但其实,这样的习惯本就源自于一个姑娘。
风铃说过,她喜欢吃甜的东西,德姨做的糕点很好吃,比沃多的好吃,她想学,他就陪着她一起,到德姨的厨房里“帮忙”捣乱了一下午,熊得像两个孩子。
风铃很爱笑,起初相识,总是笑得很羞涩,红扑扑的一张小脸似粉雕玉琢,让人想去怜惜。后来,熟络了几分,便成了快活自在的精灵,大大方方,无拘无束,笑起来的时候,让人想把整个世界都捧献给她。
风铃喜欢站在很高的地方,因为高处,看到的风景会更多。她说在沃多能爬配很高很高大树,到了塔兰,规矩太多,只能爬他家的房顶,一点也不舒服。当时他没说话,只坐在了风铃的身旁,几秒沉默后,风铃指着天上的月亮,说:“不过它是一样的,不管在沃多还是塔兰,都是一样的……出来的这些日子,想家的时候,我就看看它,那种熟悉的感觉,和在沃多是一样的。”
十几天前,塔斐勒将风铃送至城门。小半年的相处,也终于迎来了不得不送别的那一天。
当晚的夜风很轻,月色很淡,临别二人的心也很乱。
“我相信一见钟情。”塔斐勒难得轻声说话,仿佛是怕自己唐突了佳人。
风铃不禁攥紧了薄如纱的袖边,抬眼故作淡然地回望着他,反问:“一见钟情?”
他点了点头,道:“第一次看见一个人,便认定了她是此生唯一,就好像我对你。”
那语气无比认真,刀削般俊朗的轮廓,军人般坚毅的神情,哪怕毫无新意,甚至有几分刻板的表白,也都无一不让她为之动容。
一见钟情,她也信的。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从她将匕首架在塔斐勒颈间那一次愚蠢错误开始,她就把自己的心都错进去了。
从未有谁像他这个傻大个一样,每一句听似轻描淡写的话语,都让她止不住地心神向往,每一个看似细碎乏味的动作,都让她止不住地视线追随。
可,那又如何呢?她擅自在这里逗留太久了,是该回去了。
“风铃,你明白我的意思。”塔斐勒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握住了风铃了双手,道:“我知道你们精灵寿命很长,也许等我老了死了,你还是现在这副模样,可我还是忍不住喜欢你。”
“殿下……”风铃皱了皱眉,而后不动声色将双手抽回,两人站在夜风中相对无言,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开口道:“我来自沃多,是三大家族之一的灵女,我有属于自己的责任,就和殿下身为军人,需要守护艾诺塔一样,我……我也需要守护沃多,守护我的族人。”
她看见塔斐勒眼中的笑意与期待渐渐变成了一丝难言的苦涩,最后化作淡淡一笑,似在强逼着自己释然,不禁愧疚万分,却又不知如何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