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灵伸手接过电报,打开一看,已经是翻译好了的。一眼扫过上面寥寥的两行字,她脸色一变––电报是张佩芝发过来的,说小桐在奉天生了病,病得很重,已经躺在医院里人事不知了。抬头又看了陆克渊一眼,她说道:&ldo;小桐生了急病,我得去奉天一趟。我们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说。&rdo;陆克渊的脸也阴了:&ldo;随便找个人过去看看他就是了,你为了那个小子,连跟我算账都顾不得了?&rdo;希灵登时一瞪眼睛:&ldo;你什么意思?&rdo;陆克渊抬手攥住了她的胳膊,要把她往客厅里推:&ldo;你的话说完了,现在该轮到我说了!&rdo;希灵用力一挣:&ldo;你说?你又能说出什么来?无法是强词夺理耍贫嘴罢了!你能为了金婉心回来向我兴师问罪,我就已经认清你了!&rdo;说完这话她向外喊道:&ldo;果子,给我收拾行李,让人预备汽车!&rdo;说完这话,她迈步绕过陆克渊,头也不回的跑上了楼去,一边跑,她的心一边在腔子里怦怦的乱跳,一是生气,二是惊慌,因为小桐从来不生病,越是不生病的人,生起病来越严重。病人(一)希灵放下自己对陆克渊的满心怨恨,急三火四的赶去了奉天––在她心里,小桐终究还是与众不同的,她甚至认爲小桐对自己有恩,那时候她怀着小宝,孤苦伶仃的,还不是都亏了小桐为她跑前跑后忙里忙外吗?平時来奉天,她总是带着小桐,如今带不成了,她让果子暂时补了小桐的缺,果子听闻要去奉天,也很愿意。及至兩人下了火车赶到医院,她们在病房里看到了刚刚醒来的小桐。原来小桐没有生大病,只是前些日子乍暖还寒。小桐脱棉衣脱得太早了,结果闹了感冒。感冒不算病,小桐想著自己捂着热被窝睡一夜也就好了,哪知事与愿违,他大汗淋漓的睡了一夜又一夜,末了病没有好,体温反倒是越升越高,终于烧了个人事不省。此刻的小桐已经退了烧,身体虽然还很虚弱,但是休养一阵子也就能够恢复。希灵一看他性命无虞,滿心的关怀与紧张瞬时无影无踪,本来还预备了一片慰问的言辞。此刻也不慰问了,只说:&ldo;你也是个会病的,我越忙,你越病。&rdo;小桐见果子出去洗苹果去了,一时半刻的回不来,就哑着嗓子低声问道:&ldo;你忙什么呢?&rdo;希灵坐下来,小声答道:&ldo;我向金婉心摊牌了。&rdo;小桐病怏怏的答应了一声,又问:&ldo;那她走不走啊?&rdo;希灵摇摇头,又咬了咬牙。小桐沉默片刻,又说道:&ldo;陆克渊的意思呢?&rdo;&ldo;连声先生都不叫了,现在直接喊他大名了?&rdo;希灵训斥他:&ldo;没规矩!&rdo;小桐闭了眼睛:&ldo;我对他就这么叫,不爱听你别听!&rdo;希灵看小桐瘦得颧骨都支起来了,面颊也凹下去了。连嘴唇都薄了几分,便不和他再斗嘴,只说:&ldo;你甭管了,我有法子。&rdo;这时果子端了一盘水淋淋的苹果回来,希灵就换了话题,说起闲事。果子问小桐:&ldo;你吃苹果不吃?&rdo;小桐点了点头,果子便扶他做起来,又拿了个苹果,站到窗前很细致的削皮。等把那个苹果送到小桐手里了,果子当着希灵的面,不好多说什么,只用手帕又将其余几个苹果上的水珠擦干净。小桐拿着苹果,有气无力的说道:&ldo;果子,你们是刚下火车就过来了?&rdo;果子立刻&ldo;嗯&rdo;了一声。小桐又道:&ldo;那你先坐汽车回去一趟吧,回去给太太收拾收拾屋子,那屋子有一阵子没进去人了。有灰尘。等你把屋子收拾干净了,太太再回去,正好直接就能住了。&rdo;果子答应了一声,抬眼又去看希灵,见希灵也点了头,她这才转身走了出去。等她出了门,希灵说道:&ldo;你病成这个样子了,歇着就是了,还管屋子干净不干净。不干净我也一样能住。不冷就行嘛!&rdo;话音落下,她随即却是一变脸色,低了头向下看,她看见被窝里伸出一只瘦而薄的大手,那大手一把攥住了她的小手,把她整只手都包了住。愣了愣,她反应过来,这是小桐的手。小桐的手这么大了?她刚要把小桐的手拽开,小桐又把手里的苹果送到了她嘴边:&ldo;这儿没茶水,你吃几口,就当是喝水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