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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遭到抢白，郭浣涨红着脸又问：&ldo;你还没说清楚，鲛人为什么要哭?&rdo;

&ldo;因为蛟龙被抓了啊。&rdo;

&ldo;可你不是说了，鲛人唱歌困住了蛟龙，才使龙被抓的呀。&rdo;

&ldo;是啊。&rdo;

&ldo;那她不愿意蛟龙被抓，为什么又要唱歌呢?&rdo;

段成式深深地叹了口气：&ldo;你说呢?&rdo;

郭浣摇了摇头。他羞愧极了，觉得自己愚钝得不配做段成式的朋友。段成式则胸有成竹地环顾四周，其他几个孩子早都听傻了，眼巴巴地等着他公布答案。唯有角落里那个最小的孩子，却像什么也没听见看见似的，只管独自低着头，冲着脚尖发呆。如果没人打岔，他可以将这个姿势保持一整天。

他是皇帝的第十三子李忱，今年才刚满六岁，人称&ldo;十三郎&rdo;。

每次看到李忱，段成式的心里就不太舒服。其实李忱还没到来崇文馆上学的年纪，却因为其母郑氏只是个卑贱的宫女，至今仍在服侍郭贵妃，没办法很好地照顾儿子，所以皇帝才命李忱来崇文馆读书，免得他失之管教。可是李忱太小了，课上讲的书他根本听不懂，加之性子又特别沉默，在崇文馆中便是成天呆坐，连话都说不上几句，也没人愿意搭理他。实际上大家心里都认定，这个&ldo;十三郎&rdo;压根就是个小白痴嘛。只有段成式，每次讲故事的时候都会带上李忱。

刚入崇文馆时，周围那些从小在京城长大的贵族子弟们看不起段成式，搞了不少恶作剧排挤他。但是段成式很快就用想象恣肆、千奇百怪的故事征服了他们。现如今，连他这一口带着川音的官话都再也没人敢笑话了。

段成式的天性和遭遇，都使他去关注那些孤独、奇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人。

十三郎就是这样的人。至于李忱对自己讲的奇闻轶事是否听进去了、听懂了，段成式不清楚，也不在乎。

&ldo;好吧，我就告诉你们。&rdo;段成式收回目光，慢条斯理地说，&ldo;其实呢，鲛人是为了得到那幅五彩的旗子，才肯帮人捕龙的。因为那旗子‐‐是用天下最珍贵的鲛绡制成的。&rdo;

&ldo;鲛……绡……&rdo;

段成式用神往的语调念道：&ldo;梁朝任昉在《述异记》中记载，&lso;南海出鲛绡纱，又名龙纱。以为服，入水不濡。&rso;鲛绡，就是鲛人编织的神物，可以之号令。&rdo;

&ldo;可鲛绡为什么是五彩的呢?&rdo;

段成式怒视着冥顽不化的郭浣：&ldo;我说是五彩的就是五彩的!&rdo;

&ldo;可是……&rdo;

&ldo;可是什么，莫非你见过?&rdo;

&ldo;我没……&rdo;小胖子将脑袋一昂，&ldo;你见过吗?&rdo;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段成式的身上，连李忱都把头抬起来了。段成式明白，必须应对好这个挑衅，否则今后还有谁会相信自己的话呢?

他把右手探入怀中，小心翼翼地往外掏：&ldo;就让你们开开眼。&rdo;

众人只觉什么东西在眼前一晃，倒像是块五彩缤纷的丝绢，可还未来得及看清楚，就被段成式又收回去了。

大家面面相觑：这就是神奇的鲛绡?

&ldo;你还有何话说?&rdo;段成式以目为剑，直指郭浣。

郭浣尚未回答，山石后却有人应道：&ldo;段成式，你闹够了吧!&rdo;

声音不高，对段成式却有晴天霹雳般的效果，顿时就把他给劈傻了。

一人从山石后转出来，慢悠悠地踱到段成式面前，将右手一伸：&ldo;什么五彩鲛绡，也给我见识见识吧。&rdo;

段成式哭丧着脸喊：&ldo;爹爹……&rdo;却又不敢违逆，只得把东西从怀里掏出来，双手呈给父亲段文昌。

&ldo;这不是你母亲绣的《璇玑图》吗?&rdo;段文昌把脸一沉，&ldo;段成式，你好大的胆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