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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经过这一番周折，他注定要在离开体育馆时与莫尔顿和其他几位熟人相见了。他很累，却也很满足，感到自己又体验了不少月球的生活方式。

单轨车驶出车站时，萨德勒靠在座椅里，一扇扇巨门在他身后关闭。云朵点缀的蓝色天空此时换成了严峻的月球夜空。地球挂在天上，毫无变化，同几个小时前他见到的一样。他找不到夺目的新星天龙，这才想起，到了这个纬度，天龙已经藏在北方的月球地平线下了。

一座座黑暗的穹顶，渐渐沉没在地平线下面，丝毫没有露出生命的迹象。他望着它们渐渐消失，萨德勒突然被一个沉闷的想法震动了。人类构筑了这些，用来抵御自然的逆境，然而这些穹顶一旦面对人类自己的狂怒，又将变得何等脆弱啊!

07

拖车向柏拉图平原的&ldo;南墙&rdo;驶去。&ldo;我还是觉得，&rdo;哲美森说道，&ldo;老男人听了这事儿，一定会有一场大吵大闹了。&rdo;

&ldo;他为什么要吵呢?&rdo;惠勒问道，&ldo;等他一回来，一定忙这忙那的，没工夫和我们烦了。再说，我们自己掏腰包支付了我们用掉的燃料。好了，你就别担心了，自己开心点吧。别忘了，今天是咱们的休假日。&rdo;

哲美森没答话。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的道路上‐‐如果那也能称之为道路的话。其他车辆驶过这条路的唯一痕迹，是偶尔出现在沙尘中的车辙，因为在没有风的月球上，它们将永久留存，所以就用不着别的路标了。不过一路上偶尔还是能看到令人不安的标牌，上书：&ldo;危险‐‐前方有峭壁!&rdo;或&ldo;紧急事故氧气供应‐‐前方10公里&rdo;。

在月球上做长途旅行只有两个方法。高速单轨机车连接着各个殖民基地，这个途径既迅速又舒适，而且有固定的发车时间表，然而轨道交通覆盖的地方非常有限，而且由于成本的原因，多半也只能维持现状了。要想不受限制地在月球表面周游，你就得乘上涡轮动力的大功率拖车，也就是所谓的&ldo;毛毛虫&rdo;，或简称为&ldo;毛虫&rdo;。事实上，它们就是装置在一组轮胎上的小型飞船，即使在崎岖得骇人的月面上，它们也可以横行无阻。在地形平坦的地方，它们可以轻松地达到100公里的时速，不过通常情况下能开到一半的速度就不错了。由于引力较小，加上在必要时它还能降下毛毛虫般的&ldo;附足&rdo;，这种拖车可以攀上险峻的坡面。在发生紧急状况的时候，它们还能用内置的绞盘将自己垂直吊上悬崖。如果是较大型号的拖车，一个普通人可以在巨大的车厢里住上许多个星期，毫无不适。所有对月球的详尽探索，就是勘探队员们驾驶着这种顽强的&ldo;小车&rdo;完成的。

哲美森是超级专业的司机，对道路极为熟悉。然而，惠勒却感到神经紧张难以平复。对于月球的新访客来说，通常需要花一段时间才能明白，只要认真对待，即使处在陡坡套陡坡的严酷环境，照样可以绝对安全地行驶。惠勒是个新手，或许这倒是件好事，因为哲美森的驾驶技术太不正规了，如果此时的乘客经验较丰富些，恐怕会忍不住发出警告的。

哲美森是怎么变成这样一个又鲁莽又卓越的司机的，这个富有玄机的问题引起过同事间的广泛讨论。正常情况下，他是个辛勤而谨慎的人，如果没万全把握，他不喜欢做出格的表演。没有人见过他真正气恼或振奋的样子。不少人认为他懒，不过这是诽谤。他会许多个星期持之以恒地做某项观测，直到结果完全没有异议为止‐‐然后会把它搁置在一边，两三个月以后再去理会。

然而一旦他掌控起了&ldo;毛虫&rdo;，这位沉静平和的天文学家就变成了一位不怕死的司机，而且驾驶着北半球几乎所有的拖车，创造过非官方记录。这其中的原因，埋藏得很深，恐怕哲美森自己也没意识到，那是源自他做太空船飞行员的童年梦想‐‐一个因为心性不定而破灭的梦想。

从太空，或者从地球上用天文望远镜望去，柏拉图平原的&ldo;墙&rdo;看上去是一道巨大的屏障，阳光斜照的时候最便于观察。然而实际上，它们还不足一千米高，而且，只要在众多的通道当中选择一条适当的捷径，要驶出火山口进入&ldo;雨海&rdo;，并不是件很困难的事。哲美森从群山中穿越出来，花了不到一个小时;不过惠勒倒是巴不得这段路再开得久些。

他们在一处高峻的断崖处停下，俯瞰着平原。在正前方，耸出地平线的是金字塔般的皮科峰。在右边，向东北方曼延的是更加崎岖嶙峋的特内里费山脉的群峰。这些山峰中只有极少数有人攀登过，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愿意为此耽误工夫。绚丽的地球之光为它们镀上了奇异的蓝绿色光辉，与它们在白天的景观形成了奇怪的对比‐‐阳光下的群峰，会被无情地漂白，衬着墨黑的阴影。

哲美森悠悠地看着景色，惠勒却开始用一副高倍望远镜搜索着什么。找了十分钟后，他放弃了，半点异常的东西也没看到。他对此也不吃惊，因为破例造访的火箭往往是在地平线下面的那块区域降落的。

&ldo;咱们继续往前开吧，&rdo;他说，&ldo;几个小时就能赶到皮科山了，咱们可以在那儿吃晚餐。&rdo;

&ldo;接下来又怎样呢?&rdo;哲美森用顺从的口气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