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力小说网

第61章（第1页）

这一声唤回了沈瑜的注意力，他格外歉疚地说：&ldo;先生，抱歉，学生方才走神了。&rdo;

&ldo;可是因为最近休息的不好?你刚结束童试，没必要给自己加那么多课业。&rdo;孙助教没有急着继续讲诗，而是关心起沈瑜的身体。这也让沈瑜更加愧疚了。

沈瑜犹豫了一会，此时正是午休，明伦堂其他的助教大都去吃饭，或是在午休，周围并没有注意。沈瑜自忖在老师面前没什么可隐瞒的，便如实解释道：&ldo;学生身体无碍。方才出神乃是因为……这秧马，正是学生所造。&rdo;

他说得平淡无波，孙助教却激动得连文人形象都不顾，一转眼小跑着冲到他面前。&ldo;你说得，当真?&rdo;

&ldo;当真。&rdo;沈瑜说。既然已经说出来了，他也不再隐瞒什么，便把自己去农庄上，发现农人插秧艰难，所以萌生了制造一农具的想法这些和盘托出。只模糊了与楚王偶遇，后又几次登门拜访这一节。

文人都看重清誉，沈瑜也不知道老师对楚王印象如何，生怕他对秧马也有偏见。

&ldo;学生还没下场，怕此事传出去张扬，便命人将此物，与使用方法送去楚王府的农庄上，没想到楚王真的把它献给了太子殿下。&rdo;沈瑜轻描淡写，突出了楚王的功劳。

孙助教仍有些不敢相信，他这学生，才不过一十三岁，这个年纪，旁人家的孩子兴许还五谷不分，沈瑜就已经会制造农具啦?&ldo;你怎么有如此巧心，能想出这样的法子?&rdo;

&ldo;这也不全是学生的功劳。&rdo;沈瑜也想到会有这么一问，便皱皱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ldo;学生从前住在庄上，也常常与农人交流，帮他们改进农具……不过进京以来入了书院，机会也少了。&rdo;

&ldo;好，好，这是好事。&rdo;孙助教连连赞叹几声。他也出身庄户人家，知道稼穑艰难，又一路随帝驾南迁，见识过受灾的百姓的模样，所以不像其他那些提及农事便嗤之以鼻的清高文人。

他也十分受触动，沈瑜这么个小学生能舍下身段去做这些，是真的心地纯善，而相比之下，他们这些抱负远大以身许国的成人，所做的却少的多了。

欣喜之余，孙助教不忘嘱咐沈瑜道：&ldo;你做得很对，此事不宜你出面。你也不要告诉他人了。&rdo;

沈瑜老成地说：&ldo;这是自然，只是学生对先生，却没什么可隐瞒的。&rdo;

孙助教绕着桌子转了一圈，勉强平复了一下心情。&ldo;你先回去吧，回去好好看书，我……我还有些事，要出去一趟。&rdo;

孙助教说到最后，有些恍惚，沈瑜担心地看了他一会，才说：&ldo;那，学生就先告退了。&rdo;

孙助教怀着一腔无法与他人分享的激动之情，好容易挨到晚上散值，期间还强打起精神给学生答疑，应付同僚的关心，终于离开国子监，便匆匆忙忙回家，收拾了五色点心两盒，年里的腊肉火腿，还有一对玉镇纸，第二天一早就去周府递了帖子。

周旷正在家中，收到学生的拜帖，还有些礼物，心里正纳闷出了什么事，便把他叫进来。&ldo;前两日不是刚来过么，怎么又匆匆忙忙跑来了?&rdo;

&ldo;老师，您还记得之前给我的太子殿下的诗作吗?&rdo;孙助教行过拜礼，坐下之后，便迫不及待地问。

&ldo;太子所作的《秧马歌》吗?老夫年纪还没那么大呢，自然记得。&rdo;周旷不满地瞪了一眼学生。

那日太子殿下将自己所作的诗拿给他请求指点，周旷原本以为他仿效建宁帝，还有些生气，正要硬邦邦地拒绝，却被那纸上诗歌的题目吸引了注意力。《秧马歌》，听上去似乎与稼穑有关。不像一般的宫体诗，这是什么?

周旷心里起了好奇，便一目十行地扫完。他惊讶地发现，这首诗是借农人之口描述一种插秧所用的农具。而且结尾处那句&ldo;锦鞯公子朝金闺，笑我一生踏牛犁，不知自有木駃騠。&rdo;竟隐约有些讽刺的意味了。

吴君翊耐心等他看完才说道：&ldo;楚王庄上的农人制造了一种农具，名曰秧马。学生有感而发，作了这篇诗，希望先生能指点一二。&rdo;

&ldo;殿下有拿给陛下看么?&rdo;周旷问。

他的第一想法，当然是让陛下下旨推广此物，但，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他们那位陛下，对此可能并不感冒。

&ldo;父皇恐怕不太欣赏这种诗。&rdo;吴君翊也含蓄地说道。

周旷点点头，对于太子把诗交给他的目的已经了然。&ldo;那老臣便拿回去看看。&rdo;

&ldo;有劳先生了。&rdo;吴君翊礼貌地道谢。

&ldo;这便是我从前跟您提起的那学生，刚中了双案首的沈瑜所造。学生刚刚才知道，便赶来告诉您了。&rdo;孙助教的声音把周旷从回忆中惊醒。

周旷皱眉，&ldo;你那学生……老夫记得，他还不到舞勺之年。&rdo;

&ldo;正是如此!&rdo;孙助教激动道，&ldo;学生也觉得不可思议，他家从前在北方，他小时候也常与农人交往，这也不是头一次了。&rdo;

周旷又发现了一个疑问。&ldo;殿下把这首诗给我时，说秧马是楚王农庄上一农人所造。&rdo;

&ldo;这世俗偏见重重，他一个小学生，岂敢如此张扬。&rdo;孙助教摇头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