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摸了摸面具,朝黎清扬了扬下巴:“说。”
黎清旋即用真元在地上刻了阵法出来,标上阵眼的位置。
所有阵法都是如此:当你不知个中奥秘时,看着便觉得抓耳挠腮不知从何入手;可一旦你知晓了原理结构,这阵在你眼前便成了任你抚摸的家犬。
冬夏起身绕着阵法看了一圈便大致明白了过来。
——就算黎清是在糊弄她,这至少也编得很像模像样。
冬夏当然不可能就这么信了黎清。在去问天门之前,她势必要模拟重现数次阵法,亲自入阵试过、破过,才会放心。
她将阵法的每一根线条都记入脑中,才转头看了一眼旁边如坐针毡的黎清。
黎清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冬夏不怀好意地勾唇一笑,向黎清走去。
到了黎清面前时,她甚至都听见了对方剧烈的心跳声,鲜活得根本和“黎清”这两个字不搭边。
她居心叵测地将黎清的手拿起搭到自己面具边缘,甜甜地道:“摘吧。”
黎清几乎是屏着呼吸将绯影一寸一寸地揭开,直到见到熟悉又陌生的冬夏出现在他面前。
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情意,只有嘲讽与恶意。
突如其来的酸涩撞进黎清的心口,可又致命地裹上蜜糖作为伪装,让他只能毫不犹豫地咽下自己酿的苦果。
冬夏就算曾从指缝里漏出来过一丁点喜欢,也已经全都毫不犹豫地忘了。
她将英华珠报复似的扔到了黎清面前,就是为了让他知道自己曾亲手将什么宝物扼杀、让他追悔莫及。
冬夏也成功了,黎清压制了七十年的心魔,在小小一颗英华珠面前功亏一篑。
黎清总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知道世间至痛是什么滋味了,可谁知道冬夏总有办法让他更痛。
“我知错了,冬夏。”黎清垂眸细细摩挲她腕上金色的阵纹,将其慢慢地解开,“……我如今满盘皆输,也只能怪我自己。”
他将一整圈牢固似胎记的阵纹都抹去,再度抬起眼时,冬夏已恢复了原来的容貌。
被称作仙域第一美人的楚灵在这张脸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风。
光是看她一眼,都能令人忘记自己的名字。
她用这张脸、这双眼、这对嘴唇说出再伤人的话语,听者也只能黯然原谅接受。
“是啊,你自己将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扔了,”冬夏轻笑,“这还能怪谁呢,黎清?”
她按着黎清的肩膀微微俯身,贴着他的耳际吹了一口气。
“最好笑的是,你这一通昏招,本来是有用的。”她慢条斯理地说,“我恢复这段记忆之后,总偶尔觉得对你下不去手、心软一些。现在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实在碍事。”
黎清轻轻抬了一下手腕想去碰触冬夏,又克制地自己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