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手背缠了纱布,患处涂了黄色药水。
“偷着来关心我,程洵他知道吗?”
他冷声冷气地说:“既然你有男朋友,就不要再招惹别的男人,自尊自爱一点儿,不好吗?乔边。”
我躲过他的视线。
他不再说话,绕过我踏上楼梯。
指尖还残留一缕他的体温。
季节交替,和雨水混合在一起。
画展加殷老师介绍,陆陆续续有甲方找我画图,做室内装饰的,专辑封面的,出版物的,产品包装的,我开始闷在家做外包。
刚开始不熟悉流程,踩了坑又爬上来,没日没夜,做得十分辛苦,焦虑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
转眼间九月底,稿件交付。
临近钟翊忌日,又是一年中最压抑的时刻。
外面雨声滴答。
甲方返稿回来,提出一堆新需求,几乎要重新做。
唉。
我找来啤酒,一罐接一罐,晕了,倒在地上。
电话响了。
我有气无力地“喂”道,听筒传来熟悉的温柔女声。
“乔边,我是常阿姨。”
我愣住,眼前黑了一下,又清明了。
“常,常阿姨您好。”
“你好乔边,好久不见了。”
第一次真见常阿姨的时候,她刚从工作室出来,一手油彩。
她绾着发髻,耳朵戴珍珠,笑盈盈看着我,问:“你是贺迁的好朋友吧?”
“嗯。”我再问她,“您是贺折、贺迁的妈妈?”
她微愣,笑着点点头。
我对她身上的颜料产生兴趣,她请我到工作室看画,问我的感想。
那是一副骨架,骨架在海中,经年累月,骨骼腐蚀,钻出海藻珊瑚,还有小鱼。
以前不懂,后来才知道,她画的是鲸落。
死与新生的结合,美丽蕴含在腐烂中。
那幅画巨大,对我影响也很大,后来爱上画画,打算学画,也是受常阿姨的启蒙,所以她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一位长辈,更是一位导师。
电话里,常阿姨说:“展览上看过了你的作品,感觉不错,只可惜没见到你。到底是经历过一些事,风格更浓郁了。”
“谢谢阿姨。”
她笑了一下:“我回国,除了因为想念贺折,更重要的是要替贺迁给钟翊扫墓。”
“嗯。”
“贺迁这几年,偶尔清醒,会问你的情况,我们说你去了外地,换了联系方式,不怎么回来,联系不上。不过,那次贺折去说漏嘴,她说过想见你。”
我目光飘远,想起一个肆意的笑脸,也最疯癫、最张狂。
“她身体不好,精神状态也不稳定,受不了长途飞行,我就替她来了。明天祭祀,不知道你有空吗?我想见你一面。”
她的语气极尽克制,基本不带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