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瞥见桌上两晚素汤湿面,有点犯难,这儿媳肯定下不了口啊。
心一横就去里屋摸钱袋子,道:“啊生先坐下,这面入不了口,老婆子去给你弄点能吃的。”
裴衍微皱了眉,一把拉住了母亲,只道:“母亲,不必麻烦,她已用过了。”
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媚生“”
她压下腹中饥饿,挤出乖巧的笑,脆生生喊了一声“娘”,后面的话还未出口,便觉四周古怪的安静,两双眼睛齐刷刷盯住了她。
霍氏愣怔了一瞬,她的儿媳是官家女,醒来后自是看不上他们家的,这声娘从来就没指望过,乍一听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啊?”了一声,便听那小姑娘又甜甜喊了声“娘。”
“哎,哎”霍氏连应了两声,搓着手笑成了一朵花。
媚生便往桌前挨了挨,指了面碗,又道:“娘,你这做面的手艺了得,鲜滑劲道,闻着便香,我能吃一碗吗?”
只要她肯吃,霍氏哪里不应,又是端水又是递酱瓜,看着媚生吃个底朝天,又赶着二人回屋歇了。
西厢房是二人成亲的婚房,红绸锦帐已被裴衍拆了个干净,只留下一屋子素净。
裴衍从案桌后拿出一页纸张,展平了,摁上鲜红指印,递给媚生道:“林姑娘签完便可离去,我自行去官府报备。”
媚生接过来一看,正是她离去时丢下的合离书,匆忙之下忘了摁手印。
她摩挲着那纸张,并不去拿红泥,小小声问了句:“夫君,不合离成不成,我我以后跟你好好过日子。”
“不必。”裴衍诧异的扫了她一眼,又转身从柜里拿出个包袱,里面是她的几身衣裙并零碎小物件,道:“林姑娘的物什都在此了,至于你口中的嫁妆,还需得回去问问林家大夫人,裴某并未见过分毫。”
他丁是丁卯是卯,分割的清清楚楚,温润如玉的表象下透着拒人千里的清冷,语气亦是不容置喙,唬的媚生没了音儿。
她揪着衣摆犹豫了一瞬,又仰起头来,略忐忑的问:“夫裴公子,我原也是被杨柏那厮蒙骗,冤枉了你贪图林家的嫁妆,这才闹了这么一出。现下也知错了,你我既合离,往后能了结了这恩怨吗?”
“自然。”裴衍大度的丢下两个字,弹了弹衣袖,开了门,一副恕不远送的姿态。
媚生垮了小包袱,目光在裴衍身上流连,楚楚的杏眼含着一包泪,简直生离死别。
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房门,才拍着胸口舒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跟未来太傅的仇怨算是了结了,也跟杨柏划清了界限,先回娘家瞧瞧形势,天大地大,以后有的是活路。
霍氏已去了绣庄,细雨也早已止了,天井里静悄悄、湿漉漉,媚生几步跨出院门,便听身后哐当一声落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