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瞧了她一眼,握了拳放在嘴边,掩去那翘起的嘴角,挪移道:“这便软了?既如此,以后还是莫要招惹。”
媚生默了片刻,一张小脸儿红成了虾子,垂了头便走,走了几步,又瞧见路边栩栩如生的糖人,挪不动腿了。
她摸了摸腰身,钱袋子忘了带,只好眼巴巴的瞧,正不舍,忽见一只白皙的手,攥了一只泥猴糖人,递了过来。
一身云龙暗纹织锦的男子,含着倜傥的笑,开了口:“姑娘可是喜欢?在下送你。”
媚生杏眼儿弯成月牙,连声道了谢,便要接过来,却被一只修长的手夺了。
裴衍微皱了眉,将那糖人随手一掷,声音也沉肃,对着媚生道:“成了婚的女子,只能吃夫君送的小食。”
原来凡间还有这规矩,媚生便急忙摆手,剖白道:“不吃,不吃,我只吃夫君送的。”
说完上来拽了裴衍的袖子,跟着他挤进了人群,留下有些错愕的太子,气急败坏的暗骂:“裴肃之,你他娘的拐带少女!”
两人沿着护城河走了一圈,媚生将各色花灯看了个遍,才一步三回头的归了家。
晚间,裴衍卧在西厢的榻上,想起今日的失态,忽而便有些懊恼。
他翻了个身,鼻间又隐隐缠绕着女子清甜的体香。闭了闭眼,忽而起了身,将身下的铺盖一卷,扔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日,他便很少归家,即便回去,也会有意无意躲着那女子,他不允许自己有不可控的瞬间。
媚生也不恼,只一心做起买卖,天不亮便起床,采摘当日的含露之花,忙碌至深夜,第二日便遣啊雾去坊市售卖。
待渐渐收益稳定了,便也劝着霍氏歇了绣庄的活计,帮着打打下手,也能让老人家轻快点。
这日裴衍进了巷子,走至墙角,便听见天井里母女俩爽朗的笑。
他脚步顿了顿,待进了家门,又听霍氏指了他道:“肃之你听听,怎得这等市井小事,进了啊生的口,竟都有趣起来。”
自打迁到扬州这处宅子,裴衍便鲜少见霍氏如此爽朗,此刻见她一脸舒展,笑没了眼,全没了往日的愁苦,一时还有些不敢置信。
他默了默,抬脚进了厅堂,见厅里一水儿崭新黄漆交椅,还添了细瓷的茶具。
待进了西厢书房,又见支摘窗上全换了清透的软烟罗,屋内便一下亮堂起来。往案后的交椅上一坐下,腰后也新垫了樱草腰枕。
这个家仿似一下子鲜活起来,从里到外透出温馨的生机。
裴衍瞧着窗外那张明媚的笑颜,微有些出神,待与那双娇媚的眼儿一碰,又急急移开了。
他其实有些想话想问她,譬如这一应物件多少银钱?他好补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