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窗户纸早就变成了七年的时光距离。钱羽走向孟意蝶,“你老不找我,我昨天才知道你都离开沪市去了阳城。”
孟意蝶不好意思地摸鼻尖,“狼狈潜逃,无颜见故人。”
钱羽眼色微变,“哦,我都不是姐姐了,成了故人。商人最会定位了。”玩笑开过,两人笑容重现。
钱羽将花摆在孟百里床头,和孟意蝶躲到了拐角等候区小声聊天。
“和宗桦分手了?”钱羽见不着孟意蝶,消息却灵通。
孟意蝶颔首,“各有苦衷吧。”人前她还是给宗桦留足了面子。
“意蝶……”钱羽眉间天然有道愁绪,这些年仿佛越来越浓,“对自己好点儿,会有可以爱你很久很久的人。”
“放心,我可能吃了。”孟意蝶指着自己的肚子,“胖了十斤。”
钱羽眼神一凝,神秘地笑了,“有喜欢的了?”
孟意蝶怔了片刻,“……也许吧。”
钱羽依旧不点破不追问,如以往保留了足够的揣测空间。她太聪明了。
孟意蝶比较起三个女人来:钱羽轻灵,宗桦飘忽,思淼……土气。
这么多年她看恋人或情人的眼光多多少少都暗中用钱羽做标的:这个气质像,那个眼睛类似,这个性格得了七分,那个声音雷同……
赌博一般地在茫茫人海里拼凑着钱羽的点点滴滴。个个都像钱羽,个个都不是。
真人坐面前时,手机摆在一旁,锁屏是两个漂亮女儿。孟意蝶觉得,连钱羽都不是那个钱羽了。
她送走师姐,慢慢挪步返回僻静的特患住院楼层。重新坐在孟百里身边时,发现半个月内染发的母亲头顶的白丝又冒出,她也应该难得睡得如此踏实。仅有被子在露出的手指微动了下。
孟意蝶想握握那只手,指尖快碰到时,只替她盖好被子。
听说麻醉状态的睡眠会做各种有意思的梦。梦到深处,各种念头浓稠粘合,无论好梦坏梦怪梦都难醒来。
有些人的灵魂在世上浅眠,有的蒸发,有的被封映。
孟意蝶数着母亲呼吸的拍子,自己的呼吸也渐渐清晰加重。她的躯壳在活动,她的灵魂在浓睡。
感情里的孟意蝶躺在钱羽的手心里一觉睡了好些年。
宗桦也因肖似钱羽入了梦。可她明白,钱羽是钱羽,宗桦是宗桦。
思淼是思淼。
眼皮子垂下,她从瞌睡中清醒。打开手机看思淼的留言不禁微笑:“你不要有事没事找老子,老子对你不上头了。你那个朗姆酒倒是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