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流在煮汤的小火炉边暖了会儿后,将鸟崽子放到了身后的榻上,随即到桌边拿碗倒了一碗汤,然后转头回来的时候发现——它成四仰八叉的了。
一只鸟……怎么睡觉这个姿势。
果然是成了精的。
另一边的梅家宗阁花影深深,梅花阑又坐在了议事的蒲团上,背脊笔直,表情一如既往,看不出丝毫异样。
片刻后,梅花昼却停下了正在说的自查之事,卷好卷轴,端详着她温声道:“心里有事,早点回去吧。”
“……”梅花阑抬眼看了看他,好像咽下了一句下意识的“并没有”,然后起身稍微点头致意,走了出去。
不过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侧身回了下头,冲梅花昼轻声道:“哥,我很高兴。”
梅花昼端坐桌前,脸上稍微划过一丝讶异,须臾后,才点了几下头:“很多年没有听你说过这句话了。”
他微微仰头看着梅花阑:“哥也高兴。”
梅花阑很快抬手,推门消失,片刻未曾耽搁地回了院子。
庄清流刚走近榻边低头,见梅思归四仰八叉地躺着还不肯睡,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是含着什么期待等了片刻后,忽然把小脑袋一歪送了上来。
“?”
“它是在等你在它小脑袋上亲一下。”梅花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这会儿已经听不出什么异样了。
一只小鸟,竟然会自己把小脑袋凑上来讨亲?
庄清流很快转回头看她一眼,也若无其事地低头喝了两口汤:“你之前也这么对它吗?”
梅花阑眼底略深:“是你以前都是这样对它的。”
庄清流心里动了动,搓着梅思归头顶呆毛的动作无意识轻柔了几分,然后很快低头一亲:“好了。”
梅思归满意地冲她:“——啾!”两只小爪子还忍不住乱挠了几下人。
庄清流忍俊不禁,把它小脑袋托着放回枕头,然后隔着被子坐旁边轻轻拍了拍,意思是哄它睡觉。
“为什么会喝着喝着就变鸟了?不会难受吧?醒了还能不能再变回来?”庄清流声音小了一点问。
梅花阑道:“一般无人时,它回归原形会自在舒服一点,平日里都会这样的,无事。”
庄清流坐床头边拍,边喝着汤挑眉:“所以昨晚我揉的就是它,你还故意跟我说思归会把它找回去的?”
梅花阑忽然低头笑了声,没说话,到小火炉旁熄了火。
庄清流腿有点困,叠起来低头问:“所以那群大鹅呢,也是你养给它平时陪它玩儿的?”
这句话梅花阑没听懂,转回头问了句:“嗯?”
“没什么。”庄清流很快道,说完又感觉哪里有点压不住的酸,“我还以为是你养给我的。”
她说起来不仅有点酸还有点心酸,整个章台梅洲本就地势偏北,梅岭又格外高寒,所以很多东西都不长,零食匮乏得让人心碎,庄清流这段时间来回鼓捣,就从后山掏了一包松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