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觉得,他要是再听到关于亨利叔叔的任何事儿,就得疯掉。
“他也很喜欢年轻人,”马普尔小姐继续说道,“但总是想逗他们一下,如果你们懂我的意思。他习惯把装糖的袋子放到孩子够不着的地方。”
查米安也顾不上礼貌了,说道:“我认为他听起来挺讨人厌的!”
“哦,不,亲爱的,他只是一个老单身汉而已,你知道,他不习惯和孩子相处。而且,他真的一点儿也不愚蠢。他过去常常将一大笔钱藏在房间里,同时又放了个保险箱,对此他整天吹嘘保险箱多么安全。由于他总说起这事儿,一天晚上,有贼闯入家中,用化学装备把保险箱切了个洞。”
“他自找的。”爱德华说。
“哦,但保险箱里什么都没有,”马普尔小姐说,“你看,他真的把钱藏在了别的地方——事实上,藏在书房里几卷布道文后面了。他说,没有人会从书架上取下这类书——”
爱德华兴奋地打断了她。“我说,这可是个好主意。会不会在书房?”
但查米安轻蔑地摇了摇头。“你认为我没想到那个吗?上周二你去朴茨茅斯的时候,我把所有的书都翻了一遍。把书全都拿出来了,还甩了甩。里面什么也没有。”
爱德华叹了口气。然后,他打起精神,试图用委婉的方式摆脱这个令人失望的客人。“您能过来帮我们,我们非常感激。但结果令人失望。我们耽误了您太多时间。但是——我会开车送您,好让您能赶上三点三十分的车——”
“哦,”马普尔小姐说,“但我们要找到那笔钱,不是吗?你们不能放弃,罗西特先生。‘如果你们第一次没有成功,要努力、努力、再努力。’”
“您的意思是您要——继续寻找?”
“严格地说,”马普尔小姐说道,“我还没有开始。‘首先要抓住你的兔子——’像比顿夫人在她的烹饪书里讲的——那是一本很棒却贵得吓人的书;大多数食谱都是这样开始的:‘取一夸脱奶油和一打鸡蛋。’让我想想,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好吧,我们已经,可以说,抓住了我们的兔子——当然了,这里的兔子就是你们的马修叔叔,我们唯一要确定的就是,他会把钱藏在哪里。这应该很简单。”
“简单?”查米安反问道。
“哦,是的,亲爱的。我确定他会放在一个显眼的地方。一个暗格——这是我的结论。”
爱德华冷漠地说:“不可能把金条放进一个暗格里。”
“不,不,当然不能。但没有理由断定这笔财富就是金子。”
“他过去总说——”
“我叔叔亨利也经常说起他的保险箱!所以我强烈怀疑,这只是在掩人耳目。钻石——如今钻石可以很容易放在抽屉里。”
“但我们查看了所有的暗格。我们找了一个家具木匠来检查家具。”
“是吗,亲爱的?你们真聪明。我认为你们叔叔自己的桌子最有可能。是那边靠着墙、有抽屉的书桌吗?”
“是的,我带您去看看。”查米安走了过去。她取下折板,里面有文件架和小抽屉。她打开中间的小门,摸了一下左手边抽屉里面的弹簧。中心凹处的底部发出咔嗒声,并向前滑动。查米安把它拉出来,看到下面有一个浅浅的夹层。里面是空的。
“这不是巧合吧?”马普尔小姐惊叹道,“亨利叔叔也有一个类似的书桌,只不过他的书桌是带节子的核桃木,而这是红木的。”
“不管怎样,”查米安说,“如您所见,里面什么也没有。”
“我猜,”马普尔小姐说,“你们的家具木匠是个年轻人。他不是什么都懂。过去,人们设计藏东西的地方时都非常巧妙。有这样的一种东西,叫秘密中的秘密,即抽屉里面藏着抽屉。”
她从自己整洁的灰色发髻中取出一个发夹,将发夹掰直,把尖头插入秘密凹槽一侧的类似虫洞的地方。她费了点儿劲,拉出了一个小抽屉。里面有一捆褪色的信件和一张叠起来的纸。
爱德华和查米安看到这一发现,一起猛扑了过去。爱德华颤抖着手指,打开了那张纸。接着他又把纸扔到了地上,愤慨地喊道:
“该死的烹饪食谱。烤火腿!”
查米安在解捆绑信件的丝带。她抽出一封,瞥了一眼。“情书!”
马普尔小姐的反应则带有维多利亚式的热情。“多有趣啊!说不定这就是你们叔叔终身未娶的原因。”
查米安大声读道:
“‘我最亲爱的马修,我必须承认,从上次收到你的信到现在,时间真的很漫长。我尽量用分配给我的各种任务分散精力,我常对自己说,我实在很幸运,到过世界上那么多地方,虽然去美国的时候,我一点儿也不想坐船去那些遥远的岛屿!’”
查米安停了下来。“这封信是从哪儿寄来的?哦!夏威夷!”
她继续念道:
“‘唉,这些原住民仍没有沐浴到光明。他们赤身裸体,过着原始的生活,大部分时间都在游泳、跳舞、用花环装饰自己。格雷先生点化了一些教徒,但只是杯水车薪,他和格雷夫人感到很受挫,十分沮丧。我尽我所能去鼓舞和激励他们。但我也经常感到悲伤,原因你能猜到,亲爱的马修。唉,对于一颗爱恋的心,分离是严酷的考验。你再次许下的誓言和表达的爱意让我备受鼓舞。亲爱的马修,我的心属于你,忠贞不二,一心一意,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永远,永远——你的真爱,贝蒂·马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