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也只剩融雪的声音在屋檐下滴滴答答。
化雪的天没有风,窗上的影子静如黑白墨画。但雪地反出来的光很亮,被门缝收拢的光仍然落在王疏月身上,随着她身子的晃动,一会儿落在眼眸,一会儿落在脖颈。
皇帝也感觉出来,她其实对自个手上的功夫没什么信心,甚至有些怯,生怕再弄疼他,说是推拿,但也就和挠痒痒没什么太的区别。
可是皇帝一点都不想打断她。
就是这么怪,安静的日子,和她这么伴着,哪怕什么话不说,也能松掉所有政务积累地疲倦。
皇帝低头望向王疏月。
她安静专注的时候很温柔,柔软的碎发烘着炭火气,拂动在她耳边,白玉石的耳坠子随着她的身子轻轻摇动。身上那身香色氅衣,虽然看起来吧,有那么点沉闷,但也是顺眼的。
&ldo;主子。&rdo;
皇帝受用得险些睡着。隐约听着她唤他的声音,忙撑开眼皮,故作严肃得应了一声。
&ldo;嗯?&rdo;
&ldo;您知道,昨夜在奉先殿,大阿哥也像我这样,给我揉了膝盖吗?&rdo;
皇帝不由地扫了一眼她的膝盖。&ldo;朕还想问你,你昨夜跟恒卓说了什么,他今日肯来跟朕请罪。&rdo;
王疏月摇了摇头。
&ldo;我什么也没说。其实也不在于要跟他说什么。是大阿哥心里有话,但不敢跟主子您说。&rdo;
说着,她抬起头来望着他道:&ldo;您呐,对大阿哥太严厉了。&rdo;
皇帝不太想去认她这句话,&ldo;朕和他是先君臣,后父子。&rdo;
王疏月垂了眼,手上的圈推得更大了些,力道也渐渐拿捏起来了。但她的声音还是淡淡的。
&ldo;主子,这话您听先帝爷跟您说过吗?&rdo;
皇帝一怔。她这么一说,他那些不大痛快的记忆全部涌了上来,在他的少年时代,这实则是他最痛恨的一句话。可如今他却又这样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对着自己的儿子。
皇帝一时沉默。
王疏月收回手从新倒了些药油在手上,仍就用掌心的温度搓开,一面道:&ldo;大阿哥以为,成妃是因为您要把他过继给我,才伤心病重而去的。&rdo;
&ldo;那他就是跟朕胡闹,成妃未去之前,朕什么时候提过过继的事。&rdo;
&ldo;您不提,旁人也会猜,猜到了就未必不会告诉大阿哥。主子,他才六岁,亲额娘刚刚离开,若是放在外面的人家,那是要令人疼死的孩子。您还罚他在大雪里跪着。我知道,您是为我着想,但您维护我,我啊,也维护大阿哥得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