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爬起来,衣服挂在前胸,背后嗖嗖发冷。
“等等。”
贺折靠近,把大衣脱下,只剩一件黑色薄衫。
他看我一眼:“把这个穿上。”然后放下衣服先出去了。
护士轻笑:“你都伤成这样了,他还闹别扭呢。”
我一愣,开玩笑说:“可不么,小时候吵架和好从来没有低过头。”
“哎呀,想不到还是青梅竹马。”
这句说完贺折刚好返回,目光一晃。
我讪讪低头,找到鞋穿上,跟着他离开。
回程也是一路无话,身上的衣服充塞着他的气息,也把一些关于他的记忆呼唤出来。
我记得有一次过年。
小孩聚在一起打麻将,输得画花脸。
贺迁赢得最多,我被左一笔又一笔涂涂抹抹,这边脸一个王八那边脸一个丁老头。
我不在意,乐呵呵任由他们笑。
贺折他们后来才到,贺迁宣扬我手臭,她不玩了。
我不信邪还赖在麻将桌上,贺折坐到对面打了一把,看起来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结果竟然输了。
他苦笑:“刚摸牌手生。”我算是扬眉吐气,拿着笔过去,他扬着下巴看我,笑意温柔,任由我在他脸上画。
画的什么?鼻子上圆形,左右脸分别三根胡须,是一只猫咪。
他们起哄:“贺折,贺折,正好学声猫叫,让乔边开心一下。”
他装作耳旁风,站起来,却用只有我能听到音高,“喵”了一声。
低哑软糯,把耳朵搔弄出一阵痒。
车停稳在小区楼下,我把衣服脱了要放到座位上。
贺折冷眼看着,说:“脏了,扔掉吧。”
我重新收回,自讽自嘲:“扔了多可惜,正好配我,都不干不净。”
他齿间啧了一声,目光凝向前方,脸上尽是厌烦。
我识趣地下车,马上他便开走了。
心里难受想喝酒,护士嘱咐不让,可我还是没忍住,心想就一瓶,一瓶没事。
可一瓶人不会醉,不会醉就还会被痛苦纠缠,便止不住多喝了一点。
我想让自己烂醉,烂醉就能到梦里,我想躲避残酷的现实到梦里长睡。
日光窜上眼皮,醒来头痛欲裂。
我长时间侧躺,起来时感觉一半身体都是麻的。
衣服黏糊糊贴着后背,我绕过胳膊一摸,怪自己作,伤口渗出血来了。
对着镜子,我反剪了手在后头,揭开纱布,血水脓水泥泞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