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叹息他当然不曾发了出口,可背上那只游走的手却渐渐冷却了,渐渐的放缓了步伐。
&ldo;痛不痛?&rdo;那手指划过他背上最深最长一道伤痕,正幽幽问他。
伤痕由左肩贯穿而下,一直蔓延到腰间,有约莫半指之深。
记得这是由枚不曾开刃的长剑贯力劈成,几乎将他脊骨劈断,理由是他如此倔强,承欢时不肯张开双目看客人一眼。
&ldo;不痛了,早不痛了。&rdo;他吸口气,努力抑制语声中的颤抖。
&ldo;所以你恨他是吧?&rdo;萧凛将他衣衫系好:&ldo;恨到要他死。&rdo;
&ldo;是。&rdo;晏青衫回应,将身退后就地长跪:&ldo;是青衫差人在萧凛茶饭里落了毒,还请圣上发落处置。&rdo;
言语间如此冰冷,就如同他身上衫子那亘古不变的凝冻青色,于生于死于一切都不再挂记。
&ldo;处置你?&rdo;萧骋扬眉苦笑:&ldo;我如何处置你青衫?我不过是你手里任你把玩一枚棋子。&rdo;
&ldo;圣上。&rdo;晏青衫垂首,那脸颊终于是流过一抹愧色。
&ldo;起来吧。&rdo;萧骋抬手:&ldo;我相信你,相信你于我也有些许真心。&rdo;
&ldo;是。&rdo;晏青衫起身,颇是挣扎费力。
然后两人就在原地对持,拿热切爱意和不灭冷寂。
最终萧骋落下阵来,一握他肩转身别去。
只不过盏茶功夫乾靖宫便迎来圣旨,由内侍总管握着,道是晏青衫不必跪地接旨。
而那圣旨上所说的也是这句。
‐‐自即日后,晏青衫特立礼法之外,包括圣上在内,再不需向任何人屈膝行礼。
旨意本只是道宫内密旨,可不消数日便传得朝野上下人尽皆知,一时满朝哗然。
举天之下,幽幽众口。
是非流传的久了,也就慢慢失却了原来颜色。
赤国人开始传言说是皇宫里住着只妖媚,原先专做那后庭之事是个婊子,现下更是极尽谄媚,将好端端的一个圣主迷的失了本性。
妖媚自是人人都恨的,于是晏青衫俨然出现在每个孩子惊恐的夜里。
&ldo;嫌弃读书辛苦?&rdo;做父母总是指着孩子额角:&ldo;那好,以后你便穿上青衫,抢娼ji饭碗便是。&rdo;
这般流年似水,数月后更是发展到举国谈青衫色变,赤橙黄绿蓝紫,自此满巷无青衣。
&ldo;赤橙黄绿蓝紫,自此满巷无青衣。&rdo;
进到乾靖宫时萧骋只听见这句,来来往往这句,被晏青衫无悲无喜念了来,用戏里长音。
&ldo;青衫。&rdo;他在原地唤他,酸涩满胸:&ldo;不过是些市井俚语,你又何苦在意呢。&rdo;
灯影里晏青衫起身,步伐趔趄的前来,已是喝的半醉了。
&ldo;圣上。&rdo;他在原地躬身,瓷白色脸颊上一抹醉后的酡红,算是通身上下唯一的暖色。
宫内不曾燃有火盆,萧骋也就在片冰凉里望他,一言不发。
&ldo;青衫。&rdo;许久许久后他才发话:&ldo;三天后便是吉日。&rdo;
&ldo;嗯。&rdo;那端晏青衫应。
应完后他就沉默,只听见萧骋语声一句低似一句。
&ldo;吉日里我要大婚。&rdo;
&ldo;我可以没有女人,但赤国不能无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