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楷脸色一窒,不想陈诺将他这边的人全说死了,立即为刘备辨别道:“刘玄德,天下信义之人,他哪里有你口中说的那般龌龊?他随陶恭祖南下,那是因为徐州局势动荡,怕半路上为歹人所趁,害了陶恭祖,故而请求同去。他之所作所为实乃大义之举,何来陈侯你说的那样?陈侯你且莫作妄论!”
陈诺哈哈一笑:“我妄论?只怕你嘴上这么说,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吧?他若是信义之人,便不该做出此等事来!想来,徐州当时虽然因为一个臧霸闹得人心惶惶,可其局面比起青州又如何?在徐州,就算陶谦不回去,那还不是还有一个陈。元龙,和数万的守军镇压着?他徐州动荡,能比得过你青州吗?更何况,随着陶谦回去的可是还有不少的士兵的,他们难道就保护不了他,何须要一个刘玄德?”
“再者,我可听说,当时刘玄德身边的那些兵马根本就没有多少,其中一大半还是从陶谦那里得来的呢。想来他就连自身本事都不硬,拿什么来保护陶谦?就算是陶谦,只怕他当时未必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不说而已。他两个人默默联起手来,彼此照应着,就是欺你田大人好骗呢。可笑田大人你被他们的一番言语所欺骗,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到现在了你还仍是没有幡然醒悟过来,还要反过来替他们说话呢!”
田楷是有怀疑过刘备,怀疑他的话是否可信,他是否会带兵来救他。但他自始至终从没有怀疑过陶谦。在他来说,陶谦能够值得他怀疑的地方实在是太少了。他当时虽然不顾东平陵之艰危开城而去,但因为想到他徐州后方出事了,不能不理解。可现在被陈诺一说,似乎刘备的走,也是跟陶谦有关,或者说陶谦明明知道有鬼,却还要配合刘备演戏。他两个,这不是合起伙来骗他吗?
一朝信念颠覆,让此时的田楷也是傻了眼。
这不是没有可能啊!若站在陶谦的角度上来思考,想来他一个徐州城出事了,自己回去也就得了,可为什么还要带上刘备那个累赘?他当不难明白刘备所为的目的,不过是欲要借此脱身罢了,只是他自己也不说,顺手做了这个人情。现在想来,陶谦当时称赞刘备的那句信义之人,不过是两个人的戏词罢了,可笑他自己被闷在了鼓里,现在才被陈诺的一席话提醒过来,恍然大悟!
“轰!”大脑有了晕眩的感觉,差点就要一头栽倒。好在,田楷他一咬牙,拼命将这件事情往好的方面去想:“在你陈侯来说,你当然是希望刘玄德还有陶恭祖都是小人,希望他们不会发兵昌国,以绝了我的念想。哼,就算你陈侯料事如神又能如何,就算他们最终不会相助我昌国又如何?我今告诉你,我城中有成堆成堆的粮草,就算是得不到外面的接济,维持一年还是可以的。一年时间,也足以让我在此城中坐观天下之成败。咱们,一年之后再见!”
“妈的,混蛋!”
陈诺差点开口骂人了,他哪里想到昌国城中居然还有可支撑一年的粮草,要是继续打下去,田楷耗得起,他可等不得了。昌国城,高大,又有坚兵和充足的粮草,要想拿下哪里有那么容易?而他,本以为这次对田楷‘以诚相待’,绝了他的念想,他田楷也该识趣开城投降了,到时,他们也好相商他定下的大计。现在倒好,他居然以一年之期来相威胁,实在是伤人心了。
看看田楷转身走了,他是狠狠不能平呐。
“主公!这厮好不要脸,仗着自己手中有些粮草就敢大摇大摆,不将主公你的话放在眼里,着实可恶!哼,他不是说他粮草多吗,咱们就烧他娘的粮草!看他今后还敢在主公你面前放肆!”典韦无意间的一番话倒是立即引得陈诺心里一动。他看了典韦一眼,仔细问道:“你刚才说烧他娘的粮草?”
典韦也是信口说来,生怕他追究起他出口脏话,赶紧是退后了一步。但陈诺追问起,他也不好否认,只好是硬着头皮,向着陈诺点了点头。
陈诺左手摸着下巴,眼睛看着典韦,仔细琢磨起来。不过片刻,他眼睛一转,说道:“若能烧其粮草,绝其根本,他还守个屁,饿都饿死了。哈哈,典君你这主意确实不错,看来这些日子你没有跟我在白混,是长了些脑子,居然敢想他人之不敢想,的确是胆大。既然这么好的主意你都能出,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全权操办吧。”
“啊?”
典韦嘴巴半张,看了看昌国城高大的城墙,连忙说道:“可是……主公,这个……这个……”陈诺一拍他肩膀,笑道:“对了,我给你三天时间,若是三天后仍是不见城中起火,贼人粮草仍是堆在仓库里,那我就要拿你办事了!”不再二话,转身就走了。
“可是……”
爬城墙他不是没有爬过,偃师城他就出入过一次,可是偃师的城墙是中等的好吧,哪里有眼前昌国城加高加固后的高大,要想爬上去谈何容易?更何况,此城守兵充足,日夜都有人,要想找到突破口简直比登天还难。典韦此时只怪自己一时失言,得了这么一个差事,也实在要命。不过,他在哀怨了片刻后,又即告诉自己:“主公难得交代我办一件事情,我千万不能让主公失望。就算这件事情再难,我也一定要想办法办到!”
典韦没有再犹豫,啪啪啪回了营帐后,立即安排得力心腹暂时替代他保护在陈诺帐内身边,随时听候调遣,他自己则挑选了一些身手较好的士兵,领着他们一路出了大营。一路出来,典韦带着他们骑着马,在昌国城四周大摇大摆的转了起来,仔细研究起了昌国城外围城墙的状况。城墙都是一样高,且都是经过加固过的,也实在没有突破点可寻,更别指望会找到坍塌的城墙。他们所寻找的,自然是那些死角之处,那些守兵稀松,又容易照顾不到的地方。
典韦眼睛死死的盯着四周看了一回又一回,把城上那些守城的士兵引得轰动起来。
“看他们转来转去的,不会是在寻找突破口,准备发动总攻了吧?”
“这可说不定,刚才你不知道,那城下守将找我家大人说话,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反正最后是不欢而散。说不定是田大人的话惹恼了他,他是准备伺机攻城,来个报复呢!”
“如果是这样,那就更要注意他们的举动了!对了,贼人有异动,我们还是先派人去告诉田大人知道,以免耽误军情”……
城上守兵乱七八糟的跑动着,有人下去报信,有人聚拢成堆,扎在一起观看。想来要不是城下的典韦等人马快,看一个地儿转眼又换一个地方,否则他们可能就要跟着满城跑了。
“将军,你看那里!”
一处死角被典韦身后一人看中,指给典韦看,同时典韦身后众人也都是将眼睛齐齐投了过去。看到那处死角,典韦的眼睛也是跟着亮了起来,就像是草原的狼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一只小肥羊,眼睛里充满了饥渴。待仔细看了两眼后,又向旁边扫了扫,方才点了点头,算是满意了:“这里正是下手之处,今晚就从这里打开突破口!”
他满意的就要扯马走开,忽然注意到城头的守兵,心里跟着一愣:“可千万不能让他们看出我的意图来!”这么想着,又带着其他人望着东门转去。到了东门边,故意在城门外磨磨蹭蹭,兜兜转转了一会儿。看看引了许多士兵过来,方才是从着背后拔出一支铁戟,与身后士兵叫叫嚷嚷,比比划划了。过了一会儿,典韦又即提着人马,一路呼啸回了大营。
“刚才那黑厮说了些什么,为何拿着一支黑家伙对着我等比比划划的?”
“谁知道他说些什么呢?不过看他比比划划确实可疑,莫不是有什么企图吧?”
“我看他们在其他地方逗留的时间都是很短,冷不会就过去了,而在我东门外驻马良久,且还比比划划,突然就这么回了营帐。看来……此事颇为蹊跷,莫不是他们瞧出我东门守兵薄弱,想要从我东门展开攻击?呵,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咱们需立即报给田大人知道!”……
两骑快马,先后下了城楼,望着田楷的大帐赶去。